月影皎洁,晚风萧瑟。
楼阁之上,两道身影各占楼阁正脊两端,隔空对峙。
红衣仗剑,青衫持枪。
只见那一袭红衣脸遮一抹胭脂红色的薄纱,手持一把锋利的三尺长剑,玉足点在楼阁之上,一袭红衣随风摇曳。因为毕竟是远道而来,所以显得有些风尘仆仆。
红衣倩影神色冷冽,剑指那青衫男子,森寒的美眸逐渐眯起,寒声道:“幽冥教圣女冒然来访,见过青龙帮陈帮主。”
身着青衫的陈青龙神色淡漠,手持一把长枪,在身前猛地一甩,锋锐的枪尖在月光下划过一道狰狞的寒光。
青衫身影沐浴在皎洁月光下,深邃的眼眸中古井无波,枪指身前的那道红衣身影,浑身战意盎然,沉声道:“久仰魔女大名,请赐教!”
身着红衣的倩影冷哼一声,轻轻抬起玉足,随即狠狠在楼阁上猛地一跺,倩影拔地而起,转瞬间化作一抹红色的鬼魅身影,如一只离弦之箭般,伴随着一抹狰狞寒光,向那道青衫男子刺去。
陈青龙聚精会神地遥望着那道红衣身影,当那道红衣身影携惊鸿之势向他袭来,他也随之动身,身影在楼阁上化作一条青色游龙,手持一把长枪,带着一抹寒芒,向那抹红衣身影刺去。
于此同时,阁楼之上,两股磅礴骇人的内力遽然迸发。
两道内力在楼阁之上滚滚流泻而下,如一条恢宏瀑布般,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阵阵晚风中,月光下,长枪枪尖与长剑剑尖相抵。
——叮!!
一道兵器的狰狞咆哮声划破长空,遽然刺穿静谧的黑夜。
几乎在同一时间,无数道目光遽然望向此处。
当楼阁之上那两股骇人的内力遽然爆发,对于同为习武之人的江湖侠客而言,便如黑夜中突然闪耀而璀璨的烟火般,虽无形无色无质,却格外扎眼。
之后,当那一道兵器相抵的碰撞声响彻天宇,刺耳尖锐的兵器狰狞声遽然刺破静谧的夜空,如虎啸山林般,其中又含有惶惶雷霆之威,咆哮山林、炸响苍穹,惊扰方圆无数人家。
楼阁之上,两道身影同时向前一步踏出。
长枪被长剑抵出一抹弧线,枪杆呈出一抹半月斜,长剑被长枪抵得逐渐弯起,与此同时,两股澎湃的内力顺着兵器厮杀,一决高下。
两道内力汹涌的撕扯在一起,伴随着两道身影又同时向前一步踏出,难舍难分的澎湃汹涌内力炸裂开来。
楼阁上,两人同时后退一步,又不约地向前一步踏出。
皎洁月色下,楼阁之上。
有一袭红衣摇曳,剑影朦胧狂暴,在月光下闪逝无数道狰狞剑光。
有一袭青衫飘摇,出枪如落笔如下棋,闲庭信步,同时潇洒从容。
——叮!叮!叮!叮!叮!
一时间,长枪与长剑的碰撞声如遽雨打芭蕉般,连绵且密集,划破长空。
面对红衣魔女狂暴疯狂的攻势,身着一袭青衫的陈青龙手持一杆长枪,轻描淡写地应对着。
如落笔,如下棋。
在很久以前,当这位青衫男子还不喜欢身着青衣、陈青龙还名为陈龙时,曾有位佳人,为他逐字逐句的念武功秘籍,不厌其烦地教他识字抄书、教他落子对弈,即便他每每落笔都不堪入目如鬼画符般,哪怕他次次下棋都不成章法榆木脑袋,那位名为楚青萧的女子也从未为此抱怨、气馁过,也没有如陈龙所愿,放弃教导他。
“写字、下棋有什么用?倒不如多练习几遍枪法!”陈龙时常如此抱怨道,因为每当他提笔捻棋,都会头大,却难以违逆楚青萧的意愿,还是得乖乖的落笔、下棋。
从“青、龙”二字开始练起,即便陈龙无心钻研、天赋愚笨,但胜在坚持,日积月累下,还是逐渐熟稔,最后写得龙飞凤舞、大气磅礴。
从一幅幅基础棋谱开始打起,从一窍不通到之后渐入佳境,再到最后的自称章法、落子如神。
可这位在当今姑苏江湖中炙手可热、位高权重的陈青龙陈帮主,却并不喜欢如今自己卓越的字迹与过人的棋力,总是想要写出一开始如鬼画符般不堪入目的字迹,总是想要装疯卖傻、撒泼打滚地下一局棋。
因为如此一来,他总会感觉会看到那位青衣女子,总会觉得自己会离她再近一些……
可是,他陈青龙再也不是当初的陈龙,再也写不出当初那种字迹,再也不是曾经那对弈棋一窍不通的少年了,更是再也看不到那青衣女子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
常言道,自古红颜多薄命。
那为何只有那位青衣女子薄命?
总惋惜,冤冤相报何时了。
那为何无人去劝当初的幽冥教?
阁楼之上,身着青衫的陈青龙紧握一杆长枪,在周身娴熟的挥舞着,甩若灵蛇、出枪如龙,衣裳在晚风中飒飒作响,朗声道:
“青龙帮陈青龙在此,恭迎魔女大驾光临,恕寒舍拮据,无何好物招待,空有一杆长枪再次,还请魔女赴死!”
随即,月影下,楼阁之上,身着青衫的男子一枪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