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整座苏州弥漫着淡淡花香,雨后初晴的姑苏暂时褪去让百姓叫苦不迭的闷热,带来一丝丝难得的凉爽。
被雨水冲刷过的枝叶显得翠色欲滴,万里无云的天空上偶尔掠过一两只飞禽,池塘边的蛙鸣声与古树上的蝉鸣声你方唱罢我登场,显得好不热闹。
穿过那一条青石古道,依稀可见道路两旁的房檐上还残留着昨夜的积水,点点滴落。古道尽头,是一座看起来名门大户人家的住宅,在这地段偏僻的地界,这种朱门大户实属难见。
姜北坐在一只年轮密集的树墩上,看着身着长裙的苏晴竹蹲在地上,精心的摆弄着那一片小菜圃,时不时的从菜上捉起一只虫子丢到一旁的破碗中,姜北手持一根树枝,拨弄着快要爬出破碗的虫子。
据刚才苏晴竹所说,这些虫子还可以送给邻居林大娘喂鸡的。
而姜北不明白的事情是,像苏晴竹这种一看就是大小姐的女孩,为什么要这样亲自种菜?
根据姜北的观察,他与苏晴竹所身处的这座院落中,再怎么看,在古代而言绝对算得上是朱门绣户了,但是从他醒来开始,便没有看到一个丫鬟、仆人。
姜北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微微摇了摇头,没必要追究的,以后自然而然便知道了。
并不是姜北疑心太重,只是看似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苏晴竹弄得自己满身泥土,违和感太强了。
“苏姑娘,种白菜的话,小生还是略有心得的,没有必要这么麻烦,只需用茶叶泡过的水洒在菜叶上便可以驱虫了。”姜北看着蹲在地上忙碌着的苏晴竹,善意的提醒道。
苏晴竹纤细白皙的手上满是泥泞,本纤尘不染的长裙上也难以避免的沾染了些许,听到了姜北的话语,她转过身来,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香汗,不出意外的将少许泥泞抹在了额头上。
“白菜是什么菜?”苏晴竹瞪大美眸向姜北问道。
“……咳咳,白菜是小生家乡那边的通俗叫法,倒是还不晓得苏姑娘这边叫什么。”姜北有些磕磕绊绊的说道。
苏晴竹拍了拍手,将手上沾染的泥土抖落了些许,听到姜北的解释之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在这边我们都叫它‘菘菜’。”
“公子方才所言,用茶叶泡过的水洒在叶子上真的可以驱虫吗?”苏晴竹追问道。
“嗯,可以的,但是注意要等茶水凉下来,太烫的话会把白……菘菜烫死的。”姜北一边挑弄着破碗中垂死挣扎的虫子,一边不假思索的说道。
“不知公子所言,用茶水驱虫,其中可有什么玄机?”苏晴竹露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向姜北问道。
姜北苦苦思索着该如何向苏晴竹解释这一科学道理,实际上在他前世,这种方法也是很小众并不普及的,毕竟相对于茶水防虫,还是一些农药药效更猛更方便。
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姜北只能露出一副追忆的神情,缓缓开口道:
“还记得,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有一位满头白发的老爷爷倒在了我家门口,我将他搀扶进屋,而他却说自己大限将至,临死之前,他将这茶水防虫的作用交予我,嘱咐我有朝一日将此法推广天下,让天下百姓免受虫害之苦。而那仙风道骨的老人并没有来得及说明其中玄机,便仙逝了……”姜北双眼轻闭,流露出一丝悲伤的表情。
“直到如今,哪怕小生不记身世来历,不记曾经很多事情,但唯有这一件事,小生始终铭记在心,至死难忘。”
姜北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那是他对曾经的追忆,是他对那一段记忆终生难忘的祭奠,悲伤的愁绪逐渐在两人间弥漫。
“嗯,我觉得演员的诞生就是缺少我这样的人才。”姜北心道,并给自己的演技打了73分,剩下的分数以999的形式给自己,因为6翻了。
最后姜北低头想看苏晴竹的反应,想来她应该是不会追问下去了。
姜北看向苏晴竹,只见后者杏眸中闪烁着晶莹,显得楚楚可怜、泫然欲泣。
“苏姑娘,你怎么了?”姜北赶紧走下树墩,走到苏晴竹身边手忙脚乱着,却不知如何劝慰。
她就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