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澜觉得那种被架在火上烤的烦躁滋味又回来了。
他冷冷地看着安成郡主,避重就轻道:“兄长有事,不劳郡主牵挂。”
安成郡主心里也有些不虞,若非为着女儿,她又何必吃小辈的冷脸。
可她向来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惯会做面子功夫,因此和善一笑,才要开口,就被阿烛挽着手臂,堵了回去。
“阿娘,咱们快进去吧,有什么话改天再说,省的别人以为我们杵在这做木桩,多不好看啊。”
安成郡主的脸色人顿时难看了一瞬。
更打脸的是,奚澜一听这话,当下撇开她们,自己走进去了。
就在即将迈进厅堂的前一刻,奚澜微微偏头,与阿烛不动声色对视一眼,眼底泄露些许微妙笑意。
这张嘴真是讨人喜欢啊!
宋家的下人领着安成郡主等人到风谷园。
流觞宴便是设于此处。
园外开左右两个月洞门,男女各自入席,场面宽敞,由两面木架刺绣屏风一分为二,隔开已示男女有别;
地面是挖出的细长且窄的水道,引进活水,山泉在日照下波光粼粼,清透见底,精致小份的吃食顺流而下;
水道如蛇类蜿蜒呈太极图状,年长的女眷屈膝而坐前头,往下是三三两两掩唇说悄悄话的小姑娘们。
宋家的流觞宴秉承一如既往的高雅,不论大事小事,都做到尽善尽美。
安成郡主看见举办宴会的宋夫人,回头对阿烛道:“我们大人说话,想必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也不爱听,就过去找其他娘子们玩儿吧,玩儿的开心些。去吧。”
“好呢。”
阿烛眨了眨眼,甜甜一笑,头也不回朝下头贵女们所坐的位置走去。
她好歹也算是郡主府名义上的主子,却连个服侍的人也不给她,真是铁了心要她闹笑话。
安成郡主以帕抵唇掩去嘲讽笑意,没再看阿烛一眼,脸上很快换上和善笑容,融入士族夫人之中。
贵女圈这边。
“......肯定是她,瘦得跟个猴似的。”
“跟在安成郡主身边的,本该是如意。”
“嘘——别说了,她过来了。”宋梧月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忍不住嗤了一声。
阿烛环顾一圈,在六七道打量审视的目光下,走到宋梧月面前,礼貌询问:“我可以坐这儿吗?”
坐在宋梧月旁边的戚真儿开口:“这是七娘......”
还未说完,就听见宋梧月道:“来者是客,请坐。”
阿烛露出如释重负的羞涩笑容,屈膝而坐,也不去理会那些一个劲打量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的贵女们,自顾自倒了一盏茶,而后捧着茶盏尝了一小口。
咦?是甜的。
这是甜水,不是茶!
宋梧月来不及出声阻止,但看见小姑娘乖乖捧着茶盏小口喝着,眉眼舒展,就连左边嘴角凹陷都透着纯粹欢喜,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