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风想到,又想问起魏忠贤执掌朝政的事,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只能听朱由校说着。
二人聊着,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这时一个柔美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过来。
“皇上这么晚了还不休息,要不要我给你准备点吃的呀。”
朱由校呵呵笑道:“让御厨弄几样点心给我和流风公子充饥,做好了你送进来就是。”
窗外女子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坤宁宫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绿衣女子端着盛有几样点心的茶盘走了进来。
看到绿衣女子,楚流风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绿衣女子竟然是在金陵秦淮河见到的永宁,还是那日初见的衣着。
永宁把茶盘放下,眼波中流动着欣喜。
“公子来了京师,也不去寻奴家,没想在这里遇见了。”
楚流风有些窘迫,更是紧张,不知道说什么,看了一眼永宁,又向天启帝朱由校望去。
“金陵一梦,而今京师相会,却也是有缘千里啊!”
朱由校呵呵笑道。
永宁的脸一下子绯红起来,扭过身说到:
“皇兄不许取笑人家,小时候你没事就欺负我和二哥,整天板着个脸装做大哥的样子。”
永宁竟然是当朝公主,楚流风只觉得是在梦中一样,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永宁别闹了,古语有云,长兄如父。
楚流风!这下你知道在金陵遇上的是谁了吧,永宁虽然脾气犟了些,但是识大体,从不把自己当小女子看待。”
朱由校说完了,又看着永宁道:“公主,我说的对不。”
永宁支支吾吾:“你是皇兄,愿意咋说就咋说吧,天下唯你独尊,不让你说,你不砍了我的脑袋呀。”
“你的永宁宫,无论你走多远,那里都是你的闺房,我会一直给你留着的,你在外面住不习惯了,就回来住。”
永宁转过身来,已是泪流满面,用手帕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珠说到:
“哥哥在,我就有个家,永宁谢谢皇兄这些年的照顾和宽容。”
朱由校也有些动容,轻轻叹了口气。
“你的伤好些了吗,不要大意了。
我明天就回自己府里了,过两天我给你接风,到时候你和万大人一起去吧,不是你在金陵救了我,说不上这会我在盛京了,还是要谢谢你。”
永宁接着说到。
楚流风还是紧张,站起身来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时天启帝朱由校走了过去,推开了旁边的一扇门,又转身说到:
“你们暂且聊聊,我和信王先说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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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时不时的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楚流风这会才好了一些,坐下来喝了口茶。
“我给你弹一曲吧,看你第一次进宫,就紧张成这个样子,以后多来几次就好了。”
楚流风笑了笑,看着永宁,甚至有些温暖的感觉。
“故人江海别,几度隔山川。乍见翻疑梦,相悲各问年。孤灯寒照雨,深竹暗浮烟。更有明朝恨,离杯惜共传。”
永宁一边弹着,一边低声吟唱着。
楚流风却是感慨万千,世间事,本就如梦如幻一般,相逢何必曾相识?
自己和永宁不也是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之人!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悲苦,无论天子王侯,还是一介布衣。
相逢是缘,重逢更是喜悦,而重逢也就意味着还会别离,谁和谁又能永远呢!
忽然间,曲子停了,永宁站起身来道:“茶也凉了,我去帮你再泡一杯来。”
楚流风回过神来,永宁已经走了出去。
隔壁又传过来低沉的声音。
“我身体从小就不好,到现在也没个传宗接代的,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我走了你就接过来,将来这天下就是你的。”
正是天启帝朱由校的声音。
信王朱由检的手有些发抖,听到哥哥的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说到:
“皇上千秋大业,龙体康健,不要说这些晦气的话,你要折杀小弟了。”
信王说完了,狠狠的在地上叩着头。
透过房门的缝隙,楚流风看到天启帝朱由校的眼神,竟是痛苦和无奈。
这两兄弟说的是真心话,还是逢场作戏呢?
信王还是跪在地上,天启帝朱由校丝毫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天启帝朱由校喃喃的说着,又推开了那扇门走了进来,只剩信王一个人跪在地上,还在不停磕着头。
看到朱由校脸色阴冷,楚流风心中一惊,浑身汗透,急忙站起身来。
这时外面传来了永宁的惊叫,还有打斗之声,楚流风纵身就出了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