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惊鸿直言道:“她的气息与你们都不同。”
李乱情问道:“她出手的时候,气息是什么样的?”
慕惊鸿道:“与东方神威类同,不动如平静的湖水,动则如同汹涌的海啸。”
李乱情认同的点了点头,这种境界他十年前就已经达到,如今的他已达到人剑合一,他的身体已是一把神剑,这种气息已经无法隐蔽。
慕惊鸿接着说道:“前辈应该已见过城九酒,您认为她的剑如何?”
李乱情道:“不亚于我。”
慕惊鸿点头,笑道:“可您应该不知道,她用剑的时间不过一个月,那把梨花是独孤小英前不久才赠送给她的。”
李乱情眨了眨眼,问道:“她从未习过剑法?”
慕惊鸿道:“从来没有。”
李乱情躺在草地上,随意抓起几根野草叼进嘴里咀嚼,慕惊鸿屏住呼吸生怕扰乱他的思绪。
李乱情思考片刻,突然问道:“城九酒要我等她一年,你可知道为何要一年?”
慕惊鸿叹道:“独孤小英赠她剑时,令她许下诺言,终生补得再杀一人,但她似乎并不想遵守。”
“不,你错了。”
李乱情突然坐起身,对慕惊鸿笑道:“她打算再活一年,因为她与当时的我一样,已没了生趣。”
慕惊鸿一怔,问道:“为何会失去生趣?”
李乱情笑道:“当年我已半招险胜东方神威,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十分的空虚,那种空虚是任何事物都无法填补的,只有真正的对手才能令我愉悦,但当时放眼天下我已找不到对手。”
慕惊鸿惊道:“前辈胜过了东方神威?”
李乱情点头,又摇头,道:“东方神威与我不同,他心中有牵挂,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身处的职位,这些凡尘俗事都令他无法放手一击,所以才会差我半子,我知道他永远无法真正使出全力,所以我胜了,也是败了。”
慕惊鸿十分赞同,方才若没有金琦儿,他会很轻易的溜走,不会有什么顾忌。
李乱情接着说道:“我能理解城九酒的想法,若我都败在她的手里,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
慕惊鸿道:“但她与当年的前辈不同。”
李乱情问道:“有何不同?”
慕惊鸿笑道:“当年前辈只是孤身一人,城九酒身边有我们这些朋友。”
李乱情突然大笑,笑着拍了拍慕惊鸿的肩膀,笑道:“你不是我们不会懂得,事实上她也没有朋友,你们不配做她的朋友,所以她才会离不开酒,用醉意来麻痹精神上的空虚。”
慕惊鸿沉默,李乱情的话给他带来极大的冲击,他认识城九酒数年,似乎还没有李乱情认识几天更了解城九酒,李乱情又躺在地上,笑道:“沈莹那个傻小子本想跟着城九酒,但我知道城九酒仍有些凡尘琐事要处理,想必就是因为你那个叫严挺的朋友。”
慕惊鸿道:“不错。”
李乱情道:“所以我带走沈莹,想让她专心处理掉那些事,一年后与我全力一战。”
慕惊鸿突然有些心慌,问道:“你们的一战是无法避免的么?”
李乱情点头,道:“她也应该期待很久了,就算我不出现,她也一定会去找东方神威,无论谁胜谁负她都不会再活着。”
慕惊鸿猛的站起身,正色问道:“如果我一定要阻止呢?”
李乱情叹道:“就算你能阻止,要么她整日喝酒醉死过去,要么与我一样躲到荒无人烟的山野不再入世,但她一定会疯的。”
“更何况,你根本无法阻止。”
慕惊鸿问道:“可您十年没有入世,如今仍是好好的。”
李乱情抿了抿嘴,突然扒开自己的上衣,慕惊鸿看的一惊,彻底说不出话。
李乱情上半身的伤,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剑刺破的伤,刀砍过的伤,钝器砸过的伤,居然还有火烧过的伤痕,李乱情淡淡的说道:“这些伤都是我自己留下的,因为我太需要一个对手,但迟迟得不到,想死却又害怕自己的剑法失传,但又找不到能继承我剑法的传人,这一切杂乱的想法不停的折磨着我,就只能用自残来发泄。”
看着这些伤痕,慕惊鸿突然想到唐门影宗的唐心兰,他突然能理解唐心兰为何要将自己割成那么可憎的模样。
李乱情将衣服整理好,平静的说道:“我也不希望你阻止城九酒,我已有整整十年没有出剑过,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想这江湖也不再会有第二个城九酒了。”
这句话略有恐吓之意,慕惊鸿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乱情站起身,揽住慕惊鸿的肩膀,笑道:“好好珍惜你与城九酒这一年的时光,一年之后,我与她都会得到解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