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边际,本是荒无人烟的山野此时却格外热闹。
“那家伙醒了没?”城九酒靠在驴背上,对着一边的沈莹喊道。
“还没呢!”
“再来一桶!”
沈莹抓着一支水桶跑到远处的河边灌满了水,跑来对着瘫在地上喝醉的男人迎头一泼。
“醒了没?”
沈莹掀开男人脸上的湿头头仔细瞧了瞧,大声惊呼:“没有!他居然还没醒!”
“他奶奶的,别浇了,直接上火架子烤他!”城九酒暴起,冲到男人身边一脚过去将其踹出几米远,男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哼唧两声竟打起鼾来,城九酒指着男人骂道:“老娘还没见过这么能睡的,简直跟个死猪一样,我还就不信叫不醒你。”
沈莹瞪大眼睛:“我们真要烤他?”
城九酒目光一瞪:“怎么能真的烤,你去点个火把,咱们在他屁股上烫几下就得了。”
沈莹灰溜溜的捡了些树枝,用打火石点燃了挑了根结实的递给城九酒:“你来?”
城九酒一把夺过,愤愤怒道:“你看你这点出息,一点儿男人的担当都没有,看我的!”说罢将燃烧着火苗的树枝一把怼在男人屁股上。
“哎呦!!!”
原本醉死在地上的男人眼睛猛地一睁,随即一把蹦了起来,两只手不停的拍着屁股,一边拍嘴里不停吸气,城九酒见状大笑道:“你可算醒了,我还想着这招要是还没用就找个高点儿的山头把你丢下去。”
男人顾不上城九酒讥笑,一个鱼跃跳进河里,冰凉的河水令男人忍不住舒服的哼了几声,酒也醒了不少,他望着河岸上的二人大声质问:“你们俩个是不是有病?拿火烫我作甚?”
城九酒笑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我这是怕你睡死了醒不过来。”
“那还是多谢了啊。”男人咬牙切齿瞪着城九酒,城九酒摆了摆手:“都是江湖儿女相助是应该的,你要不先从河里上来我们再聊?”
男人从河里爬上岸,只觉得自己屁股凉嗖嗖的,伸手一摸,竟是裤子被城九酒烫了几个大洞,忍不住指着城九酒就是一顿大骂,城九酒无视男人的粗鄙之语,转头问沈莹:“你晓不晓得百花楼怎么走?”
沈莹看了城九酒一样,急忙点头道:“当然晓得!我每天都要去两次,那就跟我自己家一样。”
城九酒对河里的男人轻声问道:“那你还要不要去百花楼了?”
男人闻言一愣,惊呼:“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那!”
城九酒没好气的说道:“你自己说的。”
男人瞪大眼睛:“这种事我怎会对你说!”
“那看来你是不想去了。”城九酒扭头对沈莹大喊:“走吧,咱们俩去杀那城九酒去。”
“女侠您等等!”男人也顾不上光腚了,脚下一抹油窜到城九酒身边一把拉住,问道:“你刚才说,你们两个要去杀城九酒?”
“不错,我们也要杀城九酒。”城九酒笑咪咪的说道。
“你们为何要杀她?”
“因为……那城九酒是个十恶不赦的畜生,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人人得而诛之。”
“你们要杀的这个城九酒,与我要找的是同一个人?”男人挑起眉头,显然有些迷惑:“我怎么听说城九酒只是个拿鞭子的小姑娘?”
“那你为什么要杀一个小姑娘?”城九酒反问道。
男人轻咳两声,对二人装模做样的行礼道:“鄙人李消灾,做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行当,杀那个城九酒是受一位主顾所托。”
“李消灾?没听说过。”城九酒问身边的沈莹:“丐帮什么时候连这种活都干了?”
“我并不是丐帮的人。”
“你这打扮扔丐帮里起码也是个七袋。”城九酒忍不住好笑:“照理说你这种行当应该很赚钱才是,你怎会弄成这么个寒酸样儿?”
李消灾正色道:“因为我的报价太高,入行到现在才接到第一桩生意。”
城九酒有了兴趣,问道:“请你杀人需要多少银子?”
李消灾道:“不要银子。”
城九酒道:“那要什么?”
李消灾道:“要我想要的东西。”
城九酒道:“你想要什么东西?”
“这就是让我犯难的地方了。“李消灾叹了口气,耸肩说道:“我这个人很贪,缺银子的时候十万黄金我都嫌少,想要女人的时候江南七绝我也觉得不够美艳,所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主顾。”
城九酒道:“那你这次却遇到了,你的主顾答应给你什么?”
李消灾道:“一个对手。”
“什么样的对手?”
“我的这位主顾告诉我,城九酒的鞭子是天底下最强的武器,世上无人能出其右,我很想见识见识。”
“他说你就信?那你岂不是个傻子?”
“我本来是不信的,可这位主顾来时随身带着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独孤若雄的人头。”
独孤剑圣的人头?沈莹扭头看向城九酒,而城九酒也呆住。
自从独孤若雄继承独孤家主之位成为剑圣之后,他只败给过两个人,一个是天下第一刀东方神威,另一个则是初出茅庐时的李乱情。
当城九酒的鞭子挑飞他的剑时,他惊艳城九酒醇熟的,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这是他用剑数十年都未曾有过的。
名闻天下的威势麻痹了他的精力,女人和美酒掏空了他的身子,上一次练剑是什么时候?连他自己也回想不起来了。
他闭上眼睛,等待城九酒给予他的死亡。
“你还有什么心愿未成?”
孤独若雄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女人,眼里满是疑惑。
“你若还有心愿未成,我一定会帮你。”
听到城九酒的话,独孤若雄咧开嘴大笑起来:“你这女娃不光身手离谱,说话也真是奇怪,我头一次听说一个杀手杀人之前还要帮要杀之人人做事的。”
“这是我的规矩,一直如此。”
“你的规矩啊……”独孤若雄昂起头陷入沉思,要说临死前还有什么想要的他确实是想不到,城九酒也不急就在一边静静的等着,大概一刻的功夫独孤若雄眼神一亮,开口道:“我确实有个心愿,但你绝无法帮我实现。”
“但说无妨。”
独孤若雄说道“我想临死前再见一次世上最强的剑。”
“最强的剑?世上怎会存在那种东西?”
“你未见过,当然不会相信。”独孤剑圣又闭上了眼,像是品味着佳肴一般:“但我见到过一眼,应该已有十年了,仿佛就在昨天,那个人,那样的剑。”
“那个人现在何处?”
“不知道,他已消失在这世间已有十年,没人能找得到他。”独孤若雄深深叹了口气,道:“恐怕世上再无他那样的人,也再难有他那样的剑。”
城九酒沉默片刻,从地上捡起独孤若雄的剑,问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你们这些用剑的人不都喜欢给剑起个好听的名字吗?”
“那是因为这把剑本就是把再普通不过的剑,你只需花上几两银子就可以找个铁匠给你打一把,我何必浪费精力给它想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