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眼前的木板,说什么也太新了点儿,就像是不久前才搭上去的一样。
难道田老爷子的信息有误?宗家并没有抛弃这个隧道?
想到这儿,叶克更着急了,从进入隧道到现在,自己压根儿连田老爷子的影子都没看见,他不过比自己早走了几步,到底跑哪儿去了?按照宗安的说法,那个宗家可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会不留情的下手,老爷子不会是...
不不不,不能胡思乱想。叶克使劲儿摇摇头。那可是田老爷子,前任智慧之神,地下工厂的设计者,就算被宗家发现了也应该当作重要的客人接待才对。
“肯定在前面,是我走的太慢了。”叶克自言自语道,加快了脚步。
木板搭制的地面走起来咔咔响,在安静的隧道内显得格外吵闹,叶克又走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到田老爷子,就在这时,眼前竟然出现一个岔路口。
这下子,叶克完全傻了,从来没有听田老爷子说过地下还有岔路口啊!他左望望,右看看,直觉告诉他应该走右边。
“别动。”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叶克身后。
糟糕。这是叶克下意识的反应。
“你这么大的声音,我在一百米以外都能听见,把这个套在鞋外面。”
这...叶克转过身,是田北!
“你怎么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田北平静的说,“我等你半天都没看到你,估计是在岔路口耽误了,这才回来找你。”
可能是自己刚才神经高度紧张,竟然都没听出是自己人的声音...太囧了,但叶克总算是舒了口气,他穿上老爷子递过来的鞋套,“没听您说过这儿还有个岔口的。”
“这个不是重点吧,”田北顺着头灯上的光指了指左边岔口,“那儿不是明明白白的写着呢吗。”
果然...木板上画了个箭头,刻着:冰冻的心。
“抱歉,我没看见...”
“走吧。”田北倒是没说什么,“一路上过来没看到什么吧?”
“没有,”叶克没想到老爷子竟然走路如此之快,边走边答道,“不过真是让人想不到,这里面竟然还用的木板?而且都和新的一样,是用了特殊的木材吗?我看都建造的整整齐齐的,一点不像普通的地下隧道。”
“不仅是你,连我也没想到。”田北的声音很低沉,“这木板,是最近才加上去的。”
漆黑的隧道仿佛没有终点,明亮的头灯在这漆黑中也显得力不从心,就好像随时能被吞没一样。
一路上两个人再没有说话,直到看见一个和避难所中一模一样的密码门。
“就快到了。”田北和上次一样输入密码,推开大门,“等再看见一道门,就离地下工厂不远了。”
“您用不用歇一会?”叶克问道,他虽然并不觉得累,但老爷子毕竟上了年纪。
“不用。”田北还是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推开门就继续前行,突然他问道,“冰冻的心,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是指冰蚕吧。”叶克说。
“嗯,为什么叫冰冻的心,你知道吗?”
“因为他们喜欢寒冷?”
“或许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田北说,“冰蚕是一种很古老的妖怪,世世代代生活在白之国,他们善良而单纯,在宗家踏入这片国土以前一直都安静的生活着。”
“他们为什么要听从宗家的话?”
“冰蚕的雪锦已经足够诱人,何况这种妖怪还有着顺从而无知的性格,对,就是无知,他们不知道人性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也不知道白之国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宗家很早以前就盯上了冰蚕,但苦于无法解决冰蚕释放寒气的攻击力——看起来柔弱,可攻击力并不弱,释放全部冷气的冰蚕能快速将一个大活人冻成冰块,如此大量的冰蚕肯定不好控制,所以用了很多年接近冰蚕,给他们带来很多夕之国的东西。”
宗安的确说过,冰蚕轻而易举的就冻僵了一个人。
“美食,技术,各种娱乐设施,常年在白之国的冰蚕哪儿见过这些,很快就被吸引了,宗家轻而易举的取得他们的信任,他们用珍贵的雪锦交换远远低于雪锦价值的物品,认为宗家给他们带来新的生活,”田北说,“而宗家,却在这个过程中,偷偷摸摸的抓走了很多只冰蚕,带回夕之国做实验。”
“...实验?”
“嗯,如何让冰蚕完全服从的实验。”田北说,“冰蚕和人类不一样,他们的心就是大脑,一切思维都依靠那颗心,在实验中宗家发现,只要给冰蚕的心脏注射一种药物,就能让冰蚕的心脏暂时冻成冰,这时的冰蚕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完全任人摆布,等心脏恢复到正常的时候,冰蚕们已经被关在炎热的地下工厂中。”
“进入工厂以后,冰蚕体内的寒气能保证生存已经很难,更别说反抗了。”叶克说。
“最初被抓进地下工厂的冰蚕还是反抗过的,”田北说,“但随着他们孩子的降生,这些孩子自幼在工厂长大,根本不知道自己原先的样子,冰蚕的性格本就顺从,一代一代的,最终变成现在服从的样子。”
“在这过程里没有再出现过想离开的冰蚕吗?”
“当然有,”田北说,“这些冰蚕都被送进了更热的矿坑工作,但无论怎样,离开了雪地的冰蚕就等于失去了寒气的供给,再怎么努力也是无济于事。之前我们改变时间进程以后,地下所有的成年冰蚕搭上性命也只是冻结了工厂而已,如果是在雪地里,这些冰蚕的力量能冻结一所城市。”
“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将冰蚕带出来...”
“谁知道呢,冰蚕之所以叫冰冻的心,还有一个原因,”田北说,“常年在宗家的压迫下生活,他们早就丧失了生活的希望,加上宗家多年的洗脑,冰蚕们认为离开了地下工厂就活不下去,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对一切不闻不问,更有甚者,除了服从宗家,毫无感情可言,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心就像是冰做的一样。”
“但那个冰蚕,就是您救出来的那个,”叶克说,“他并不是这样,不是吗?”
“啊,他啊。”田北顿了顿,“他的确不太一样,我原本并没打算将他带出白之国,以为他和其他的冰蚕一样胆小又冷漠,可他似乎很想出去看一看,于是我便带他去了,虽然一路上依然费了不少功夫才让他相信自己也可以被其他人平等对待。那时候我还奇怪,为什么这只冰蚕会有离开地下工厂的想法,现在终于明白了。”
“是因为...认识了宗安?”叶克问道。
“嗯,我觉得是。”田北说,“估计,那个宗家的孩子,温暖了这只冰蚕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