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校长。”张国全远远的打了声招呼,见到唐校长,总要说句告别的话。
张国全迎着,走了过去,等他渐渐靠近唐校长几人,心里面开始升起疑惑。
“这是?”张国全指着唐校长一行人开来的一辆小型货车,车斗内,是一个石膏材质制成的……像是雕像。
仔细看了一下后,通过雕刻的形状,确实是雕像,从胸口起,是上半截身子的雕像,往下是一块方形形状的石膏,再往下是一人多高的大理石,整体连在一起。
下半身呈灰色,上半身呈白色,雪一样的白。
唐校长没有立刻回答张国全的问题,而是让几个来的帮工,把雕像用携带的简易支架卸了下来。
张国全赶紧去帮忙,帮工腾出手,在唐校长的指挥下,定好位置,开始在校门口一侧挖坑,挖的很深,直到能把雕像
深坑里还做了特殊基层处理,埋上预埋件,灌上水泥砂浆,这样就能让沉重的雕像牢牢的立在那里。
做完这一切,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几个帮工累得满头大汗,唐校长让帮工们先行离开。
张国全正在望着雕像上人物的样子,他被震撼的说不出话。
“学校出了这件事,是我这个当校长的责任,我对孩子的安全没有意识,疏忽了管理,我已经辞掉了校长一职。”
唐校长轻轻的说着,能听出来他在刻意的压抑着情绪。
张国全没有接话,他还在被雕像的样子震惊着。
其实,说怪谁?非要怪谁?张国全真的说不上来一个答案。
从三年级教室出现裂缝,唐校长已经紧急对学生转移了出去,后来的事,是大家没有料到的。
能怪谁啊?怪那几个调皮的学生?派出所后面已经专门对那几个学生,进行了思想教育。
怪昭阳不该带着班里的学生,去到三年级教室?那天张国全回来,到医院时,见到昭阳的第一件事,就是抽出皮带,他要狠狠的教训一下昭阳。
要不是昭阳带着班里学生和对方起了争执,或许就没有后面的事。
昭阳哭着说:“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只要建民大爷能活过来,打死我,我也愿意。”
看着昭阳脑袋上缠了一圈的纱布,张国全握着皮带突然心软了,在最后一刻,杨建民把昭阳和另一个孩子推到了墙角。
杨建民的想法,当时那种环境,墙角或许是唯一能存活下去的地方。
他把唯一能存活下去的地方,给了昭阳和另一个孩子。
昭阳很勇敢,他要陪杨建民继续找人,他要留在最后一个走,在教室塌掉的一瞬间,躲在墙角时,他仍然用小小的身子,紧紧的护住另一个孩子。
那时他该多绝望啊,他也想自己的上面有大爸能护着吧。
哪怕他被上面的砖块砸中脑袋,他吓得瑟瑟发抖,仍然牢牢的守护住另一个孩子,他很勇敢了。
张国全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他真不知道该去怪谁,就像杨雷说的,杨家庄走到现在这一步,怪不得任何人。
“唐校长,杨家庄都要不存在了,没必要立个塑像了。”张国全转移了话题,他害怕回忆当时的场景。
唐校长轻轻抚摸着雕像:“建民是个英雄,就当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点事。”
张国全注意到,杨建民石膏塑像字,是很简单的一行字——杨家庄的孩子。
不用刻意的去写名字,也不用太多介绍生平的话,乡亲们会口口相传下去,这种口口相传的方式,要比什么雕刻的字迹都具有感染力,这种传承将永不褪色。
杨家庄的孩子——简简单单六个字,概括了杨建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