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郃却是没有任何表情,话他倒是听明白了,但也没觉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更没有什么可觉得欣喜之类的心情。
就算他这个宁,更黎朝宁同宗同源,可千八百年过去了,有什么关系都早就断干净了,又有什么实际意义?
至于百里玄祯干脆如老僧入定般,全然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都没听到,当自己并不存在的样子。
只是他心下却不觉得,这位南黎小太孙,真就是在说些无用的废话。
虽然他们也是今日,才将人从船上接下,并未有过多交集,但百里玄祯觉得,这位跟雍王很像,都是心有平湖,而内蕴惊雷之辈,并不能以其年岁而待。
所以也是隐蔽给了宁郃一个眼神。
而那少年,既南黎小太孙宁浚则再道:“不过,我说的不意外,却并不是指当年往宁国的那一支。而是百多年前,黎朝五王夺嫡,最终败落皇位,被贬困勐鼓县城的靖山王后裔。在其败落之前,其幼子便游学大溱,一直并未回返。从一些蛛丝马迹来看,其也是寻往了北宁府,并入了那一支的族籍之内。若我所言不差,兄长这一脉,应是在令祖或是令曾祖一代,家境当有大变化,不知兄长知否?”
其此言再落,宁郃神色也有些微动,甚是讶然。
不过他还是并未再多有什么言语,也琢磨不定这小太孙,是具体有个什么心思。
宁浚见状玩味道:“兄长大概有所不知,而今黎朝大小诸侯,以靖山王后裔名义起事者,足有六成!”
宁郃倒是没有什么表示,百里玄祯倒是左右又看了两眼,然后向门外看去。
一直守在门外的身影微微一动,复又作罢,归于原样,百里玄祯这才又恢复常色。
“我只知道自己生在大溱,长在大溱,其余与我而言,并无任何意义。”宁郃蓦然笑道。
宁浚也跟着笑了两声,“我说这些,也并无他意。只是想着,兄长既然能与百里楼主交好,且得外祖青睐,必也不是寻常人物。若真有同祖之缘,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宁郃长身而起,打了个拱手,“连日赶路乏累,恕难久待,先行告退。”
说罢,转身就走。
门一打开,就看见那中年人的石头脸,挡在面前。
屋内宁浚摆摆手,那中年人随即让开,宁郃阔步离去。
百里玄祯虽然委婉了一些,但也前后脚从屋内行出,并未再多坐下去。
那中年人返回屋内,不待其开口,宁浚便道:“玉叔,日后帮我多关注一下他,不要交恶,于我们而言,每多一份助力,都弥足珍贵。”
中年人点点头。
虽然他不待见百里玄祯,但也很了解,百里玄祯不会擅自以雍王名义说事,更不会有自行编排之举。
如此,其口中那雍王也对宁郃青眼有加的话,份量也就重了起来。
仅凭这一句话,宁郃其人,也足够他们去正视和拉拢。
黎朝的崩塌,已是无可避免,无非时日长短的事而已。
这一点,尽管他们心底如何抗拒,也都是清楚明了的。
但却不代表,他们不能在一起杀将回去,将之重塑而起。
而宁浚见中年人此下态度,也是并未再多说什么,只简单吃口东西,便睡了下去。
反倒是百里玄祯,回了厢房后,开始不住打量宁郃,看的宁郃都有些发毛。
“怎么样。突然发现,自己可能是皇亲国戚,还是他国的,心中怎么个想法?”
宁郃摊摊手,无奈道:“屁想法都没有,该吃吃该拉拉,还能自己变成金蛋子不成?”
百里玄祯摩挲着酒碗,道:“你可知道,这事儿确不确准,有了这个说法,再有你这个长相往那一放,你的身份就可能一朝腾云而起。不说其他,仅是朝廷若是知晓,你都可能大受重用。届时朝中可能都不会再去在意他,而一心用来为你成势。”
宁郃摇头,哂然一笑。
他明白百里玄祯的意思,却并不会向往甚至羡慕、期待,那种可能看似鱼跃龙门的显贵生活。
金雕玉饰的傀儡,那也只是个傀儡。
而且他其实打心里,并不认为,大溱现在会以此去做什么文章,或者说直白点,是也去图谋黎朝剩下的那点地方。
真有那个想法,有他无他,甚至有无那个小太孙,都可以有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