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间众人学识,谁输谁赢,也无需评判。
而牧柏和众多大儒名士,则分坐台上,居于谈坐,互相客气见礼。
李砚待众人全部坐定,略显担心的看了牧柏一眼,而后才平复心情,面带浅笑起身,跟各大儒名士打个招呼,客套寒暄一句,而后侃侃而谈一番什么营养都没有的废话,这才引入正题。
“清谈之会,例众周知,本世子苦思日久,也未得新颖趣法,不若仍行击鼓传花之法,落得众英谁手,便由谁来出一谈端共谈如何。”
说着李砚看向几位大儒。
今日有几位大儒,即便以他之尊,也是不得不礼待尊敬的。
其中以,前国子博士,贯学五经,曾主持修编《五经总书,汇解前人经要,在士林声望极高的誉州府大儒,柳谡;吴州府学、九大书院之一,上阳书院山长,前太子少师,吴州府士族首望萧氏族老,萧青梧,两人称最。
这俩人别说是他,就是他父王在此,也得执弟子之礼,尤其是萧青梧,本身就是教授过他父王李鑍的,有师生之实。
也是因此,他才为牧柏担忧。
这鱼有些大,他们真吃不下!
同样因此,即便他有再多想法,有再多准备好的谈端,也是不能直接定下。
索性全都瞎猫碰死耗子,真就随便着来,碰上哪个算哪个吧。
众大儒自无不可,点头应允。
李砚再看牧柏一眼,吩咐人抬来大鼓,亲自敲响。
台下人多且分散,这鼓自然也不是响两下就停,而是连敲三通鼓,让底下一帮年轻士子玩了个不亦乐于。
有人争抢,有人躲避,一个彩球半空中飞来拍去,跌跌撞撞落在请牧柏题字那人怀里,不待他忙不迭扔出,鼓声已停。
那人只能停下动作,在一众或羡慕或打趣的纷杂目光中,来到台下,近前见礼道:“雍合府学生钟颖,拜见各位先生。学生斗胆,想以南北之战为今日首谈。”
今日能来到这王府别苑的士子,可以说没有一个是消息闭塞的,再加之广含十府人士,很多时下新闻也是快速流传开来,北地将再起战事的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
钟颖临时也想不出别的什么话题,更不想谈及近日流言所涉,便欲将话题引向两国大争。
李砚收了鼓槌落座,并不言语,没拿自己真当个主持之人,也将目光投向几位大儒。
而众大儒名士,也看向为首的柳谡和萧青梧,以他们的资历地位,不先开口的话,其他人也不好定下。
柳、萧两个须发皆白,无一青丝的耄耋老者相视一笑,柳谡做个虚请的手势,萧青梧微微摇头,而后微笑道:“规矩既定,自应遵循,清谈闲论而已,何来斗胆一说,不必拘谨。”
随后更是示意钟颖先述说自己的想法和见解。
钟颖心头紧张稍去,定了定神,暗自准备一番措辞,道:“古以夷狄戎蛮代称四方,皆因其行事粗鄙直接,难扼恶欲,不思礼法,不束己身。我大溱堂皇之国,虽盛却无凌人之势,以包容万象之心而待天下,此举虽仁而难显威严,致其等无敬畏之心,私以为当行霸道于外,痛击来犯,百倍报之!”
众人听完,有士子随之附和喊彩,有人摇头不语,有人嗤笑不屑,形状万千。
萧青梧环视场间,问向台上众人,“诸位以为如何。”
这就是要众人分个派系,各抒己见了。
然而一时竟无人言语,纷纷将目光看向牧柏,显然是想等他先开口,看看是个什么成色,再做决定。
牧柏嗤笑一声,毫不掩饰自己对他们此举的鄙夷,直接道:“大溱地广富足,钱粮不缺,自可撑持所谓百倍报之而战。然兵从何来,将从何来?上下可得一心否?且再说,所谓夷狄戎蛮,何尝未有自身礼教,怎仅以己度之。”
一人道:“依青山兄之言,岂非我大溱就理当困守边境,无力外战乎。”
牧柏摇头,“非也。”
又一人道:“先贤言攘外必先安内,自有道理。然我大溱吏治清明,海晏河清,圣人勤勉,何来上下不得一心之言?”
牧柏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自己都不信的话,别拿来放屁!”
那人腾地站起,指着牧柏,“你……”
“闭嘴吧。”牧柏再补一句,而后道:“海晏河清?八方边军,仅镇北一军,十年来便阵亡将士四万五千有余,边地哪年无人家中素缟常备,多少将士父子同征,几多百姓难以安居。内府歌舞升平,便不知边地疾苦,你也配坐此间台上,夸口清谈?”
“某若没记错,青山兄倒是任边地县令经年,可是已被蛮夷虎狼,吓破了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