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箭矢箭羽缠绳的手法,不知道的不会在意,可狼骑出身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区别。
而有那种箭箭封喉的超绝箭法,观遍西四府,宁郃也就知道一个萧庆远,是出自狼骑,且有这个能力。
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没等自己上门问询,便是先找了上来。
“我以为你在颖安就会知道了,没想到你到了雍合,并没有寻我,反而去了莲花巷口,本打算看个热闹就算。”萧庆远也没有遮掩的意思,再给自己添上一杯酒,略显无语道:“谁料刘甲言的出现,却让你想岔了去,索性再提醒你一下。”
“对了,那个老的,也被我追上,钉在了城墙上,替你出了口气。”
宁郃竖起大拇指,赞了一声,又正色道谢,随即才好奇道:“刘勉和何琛是将军这面的人?”
萧庆远摇头,“何琛是我的人,刘勉是裴家的人,璟安郡守路珩,是雍王的人,但他们达成共识,将你暂时调离颖安,是我撺掇的。”
说实话,宁郃能想到璟安是个大杂烩,却从没想过会这么分割明确,一家一个,乱成一锅粥。
当然,他口中的将军,并不指萧庆远,而是萧炌。
萧庆远的回应也更清楚,这边的事,跟萧炌无关。
这让宁郃心下快意,却也再生不解,乃至于不满,直言问道:“那不知都尉现在又是谁的人。”
萧庆远回了句“大溱人”,便不再做声,自顾夹菜入口,也不招呼宁郃,任他自己思绪乱飞。
半晌,两人一静一动,却都不再言语,只剩下萧庆远飞快的咀嚼声。
直到吃了个酒足饭饱,萧庆远才再道:“那些兵甲,都是流去古黎和西朝的,大丈夫当着眼天下,剑指与外,而不是只盯着自家这一亩三分地。颖安之事,是安王伸长了手,我自然得给他砍了,没必要你来插手。当然,你要是当时一蹴而就给办了,我也自有办法为你请功,调入府军,免得你再遭安王记恨。”
安西军流出兵甲,是安西大将军授意,用以资助黎朝和西朝的一些势力,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两地更乱,乱的时间更长,给而今的大溱多一些时间。
但被安王,或者说安王的手下人,从中寻了缝隙,流向大溱境内,可就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了。
哥舒武等携带甲胄之事,宁郃不至颖安,也会通过何琛让璟安郡上下,乃至行台尚书省知晓,算是一块敲门砖,将此事点明。
借贩奴之口,传扬各地私藏甲胄之事,则就是剑指安王,本意是通过平琅,传扬开来,送达天听的。
可以说宁郃只是凑了巧,也把这事儿提前给摆了出来,剩下的,就是萧庆远顺势所为。
他调往璟田郡,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抵挡安王势力西进。
由一个县丞之死,直接将此事传至京中,也未尝不可。
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期望,泰和帝能因此事有些顾忌,再不济也转换下注意力,将目光由北转南,让义父他们面对北律大军的时候,能轻松一些。
至于调离宁郃来雍合,甚至刘勉通知刘甲言等人,不过是一场妥协或者说一场交易。
他给他们提供报仇出气的机会,他们让此事顺利收尾,送入京中上呈泰和帝,不从中作梗。
只不过他没答应自己不会助拳而已。
蠢死的,可怪不到他。
“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宁郃闻言,也明白了一切,起身道:“再次谢过萧都尉。”
这次他不是谢萧庆远今日出手,而是谢他坦言告知一切,让他看明白了,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只是这并不代表他认同萧庆远他们的所为,也不想再知道萧庆远今日找他来,还想说些什么。
萧庆远也是微微一愣,没想到他是这么个反应。
不过也没有再留,只是道:“义父知我调往璟田,曾来信说过你,无论怎样,今后若有难事,尽管来璟田郡找我。”
“多谢。也替我多谢将军。”宁郃深施一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