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位这样,穷的就剩一身没补丁的衣裳,还得到处蹭饭,要不容易饿死在返乡道上的,实属罕见。
只是两个忘年交,都不会将这些放在嘴上,一路互相扯皮打趣的,反而轻松自在。
“来三盆羊肉,快些上啊!”
栓了马,进了食棚子坐下,宁郃直接来了一嗓子。
“好嘞!您稍等!”食棚子老板,一边忙活着,也是高声回了一嗓子。
不是他俩彪,是声小了听不见。
这些码头上的食棚子,富商贵旅不会来,真正卖力气活的脚夫也不会来。
前者嫌弃,后者又舍不得。
来的最多的,就是那些给船商客商干活的,还有码头上的帮派痞汉,都是有点闲钱却又去不起真豪奢地方的人。
来这造点肉喝点酒,互相扯两句淡,高谈阔论些自己又走了哪,遇见了什么新鲜事儿。
大晌午的,特么划拳拼酒的都有,乱的一批。
索性东西看着不差,头大的深盆,热腾腾的大块羊肉,奶白的肉汤,连汤带肉满满登登的,看着就有食欲。
而且都是现成的东西,店家上的也快,不一会儿就拿个大托盘端了三盆羊肉上来,还配有十来个胡麻饼,摆了小半桌。
“老哥,你这都有啥酒,有没有烈点辣点的?”热腾腾的吃食往身前一摆,宁郃更觉燥热,不由扯开了衣襟,半袒着胸口,突然就想喝上两口。
他们从最北的北江府一路向南直下,过北宁、庆州、中州、五关四府,入吴州府换水路向西,又走了大半个吴州府,一万好几千里路。
起初还好,但吴州人口味清淡,便是饮酒也喜清冽醇柔的,他属实是不习惯。
现在换到誉州府,看人喝的吆五喝六的,酒虫直接就被勾起来了。
“这位爷,沽酒得去后边酒铺,但都是些低价的酒,烈是够烈,就怕您喝不惯。”店家客气回道一句。
食棚子确实不卖酒,但去帮着买个酒也就几步道的事儿,不爱动弹喊一嗓子,让人送来都行。
但眼前这人,身材高大健硕,猿臂熊身,鹰视狼顾,虽只一身行伍打扮,但衣料不俗,一身武袍不是便宜物件儿,这听口音就是个外地的,别不知道情况,酒来了再觉着自己糊弄人,徒添麻烦。
“行吧。”宁郃砸吧下嘴,也没为难人,自己寻摸了一下,看见了买酒的地方,自行去弄了两坛来。
回来也没等吃肉,便先来了一碗,火辣呛喉的酒一下肚,顿时就舒坦了,夹起肉块就开造。
一顿饭吃的是热火朝天,满头大汗,不消两刻钟的功夫,吃喝了个干净。
掏了个二钱的碎银子,让店家找了铜钱,结了帐,牵马晃晃悠悠往平琅城走去。
“咦先生还没进城啊。”
走了一会儿消消食,又策马快行的宁郃,到得城门处,发现牧柏的马车,登时又凑了上去。
看他酒足饭饱满脸红光的样子,又听着自己肚子咕咕乱叫,牧柏脸色发黑,早知道就先薅一只羊再说了,这老马老车,属实让人胃疼。
“老柯,走快些,烦他。”忍着肚饿,暂时不想看见某人,免得更觉得胃疼的牧柏,拉上车帘,对赶车的老仆说道。
“好的,老爷。”老柯的慢吞,不比他赶的那匹老马差,应了半天后,也不见挥动一下马鞭子。
说是他在赶车,不如说给马指路,只要马不走偏,他是不会动的。
幸好城门就在眼前,守卫查看了路引,就可进城,倒也用不了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