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周树等人组成军阵后,先是一惊,随后便抢先下手,一步跨出,瞬间跨越两三丈距离,手作鹰爪状,五指有含而不发的内劲吞吐,目标则是周树的脖颈处。
通脉境武者相较于养气境,可不仅仅是积蓄的内息更加浑厚,还在于内劲的爆发速度和爆发力量,以及内劲可化作暗劲打出,发挥出隔山打牛的效果。
周树完全能够想象,一旦老僧的攻击落在自己的脖颈处,哪怕有盔甲的护颈防护,通脉境武者的暗劲,也足以将他咽喉粉碎,一击致命。
而一旦他朝左右两侧或者后面躲避,军阵则不战自破,老僧自然能够像虎入羊群般,将他身后的众人斩杀。
毕竟军阵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信任和不怕死。
要相信自己的袍泽,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们,有视死如归的胆气和心魄,明知道是死,也要一往无前。
倘若人人都在遇到攻击后,想的不是怎么抵挡和反击,而是朝着后面和左右侧躲避。
军阵也就没有了意义,不攻自破。
所以周树面对老僧的攻击,没有任何退缩,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左手持盾,以圆盾挡下老僧鹰爪功,右手的雁翎刀,则是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自下斜切而上,一道妖异的血光,自刀身上一闪即逝。
“嘭!”
周树持盾后退,进入军阵保护之中,甩了甩有些麻木的左手,看了眼手中的精钢圆盾。
只见自己手中那面精钢打造的圆盾上,已然留下了五道肉眼可见的深深抓痕,由此就足以看得出来,老僧已经将鹰爪功练到了极深境界。
最可怕还是内劲落在圆盾上的瞬间,内劲爆发后产生的恐怖震荡力量。
若不是周树已经将横练武学《铁衣功》炼到了圆满境界,恐怕单是这可怕的震荡力量,就足以让他持盾的手骨粉碎了。
劲力和物质接触后的震荡力量,便是通脉境武者暗劲的力量来源。
周树承接老僧一击后,退入军阵之中,而原本位于他左侧的张大牛,则是毫不犹豫的补了上来,手持一把大砍刀,神色戒备的看着老僧。
只是出乎众人预料,老僧在落地后,竟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没有再出手。
“好了大牛,让开吧!”
将右手的长刀归鞘,周树拍了拍大牛的肩膀,沉声开口。
真正的武者厮杀,绝对不是你一招我一招的大战几十、几百回合,三天三夜等。
基本上都是在极短时间里结束战斗。
比的就是谁的力量更强,谁的速度更快,谁的手段更高明。
尤其是遭遇强敌时,更不可能将底牌杀招隐藏在最后再施展。
因为怀有这样想法的人,往往是,今后余生都再没有施展杀招的机会了。
故而,在刚刚交手的一刹那,周树就已经近身施展出了血杀刀气攻击,在交手的瞬间,出其不意的斩断了老僧心脉。
心脉破碎,老僧哪怕能苟延残喘几息,也彻底没有了威胁。
仿佛是验证了周树所言。
那老僧在深深看了周树一眼后,有些艰难的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火光冲天的金山寺中院,脸上露出似哭似笑,又似大彻大悟般的神色,脸上的阴郁消散。
在最后的生命时光里,他并没有去询问周树为何能施展出刀气攻击之类的无意义问题。
而是极其费力的让自己盘坐下来,面朝金山寺主殿大雄宝殿方向,忏悔道:“阿弥陀佛,佛祖,弟子知错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生死间往往有大恐怖和大觉悟,如走马灯一样,会回忆起自己的人生种种。
或是不甘,或是愤恨,或是怨恨,又或者说是恍然,忏悔,释怀等等。
中其因,得其果。
老僧死前向佛祖忏悔,显然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取死有道,并不值得同情。
只是临死了才忏悔,还是向佛祖忏悔,这是不是太虚伪了?
周树对老僧的死前忏悔嗤之以鼻,却没有开口指责什么。
毕竟他一个杀人如麻的土匪指责一个淫僧,怎么看都是五十步笑百步,大哥笑话二哥。
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谁有资格指责谁?
还不如给对方一个体面。
省的这老家伙不甘心死了,还要溅他一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