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便有仆人驾车带着周忠扬长而去,只留下周毅和一车夫驻足观望。
第二日一早,周毅就听从卢植所言,独自一人,很早的就来到了卢植的府邸中,结果就发现了正在吃粥的卢植,胡子边上还粘了一些米粒。
“可曾用膳?”
“用过些淡食。”
周毅也不怕被卢植当成蹭饭的,见到卢植示意,周毅也稳当的坐在了卢植对面,上面也正好放着一副碗筷。
子曰,食不言寝不语,因此两人也未曾多话,因为垫过肚子,周毅也很快就示意自己吃饱了,随后卢植便挥手让下人将残余食物收拾了下去。
“昨日回去之后,可曾想过如何才能实现你的抱负呢?”
卢植擦了擦嘴,雄浑厚重的身音响起。
“回卢师,昨夜我辗转反复,久不能寐,思索再三方才得知,经学之道虽是立身之本,但学生若要实现自身抱负,却更加需要谋略、胆识、眼光、兵法。”
周毅回道。
“哦?”卢植抬了抬眼睛,随后说道:“我且问你,你认为如今这大汉朝,是内忧大于外患,还是外患更胜于内忧呢?”
周毅脱口而出:“自是内忧胜于外患。”
有道是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自宣帝时期,汉朝国内军事力量再次发展壮大,经济也得到了飞速发展,此时匈奴虽然也开始恢复元气,不过最终还是被汉朝军队打败,基本上彻底解决了匈奴问题,残留的匈奴一部分逃亡欧洲,剩下一部分被安置在如今的河套地区,即便是到了如今,大汉天下面对匈奴依然威风凛凛。
幽州北面的鲜卑倒是势力渐大,但是大汉朝凭借自己的驻防,加上乌桓人的帮助,好歹也能勉强维系。
至于为何西凉如此糜烂,其中八成原因便是如今西凉与洛阳隔着三辅之地,外加函谷关这种天险,凉州之地还是出了名的贫瘠,朝廷自然不太想管这片烂摊子。
就算是这样,每次朝廷出兵,照样能将羌人打的溃不成军。
“既然如此,阿云为何先行想到的是学习谋略兵法,而不是试着抚平大汉的内忧呢?”
“敢问卢师,如何才能抚平内忧,如何才能解除外患?”
卢植浅饮一口茶水,随后将茶杯掷于案上:“解除外患,正如阿云所言,须遣一大将,聚数十万精兵,西出函谷,北伐鲜卑,南抚百越,胜,则数十年太平无忧,不过思之,却也艰难,非孙子吴起不能为也。”
“至于内忧……”
卢植略微停顿片刻,周毅抬起头来,顺着卢植话茬说道:
“学生来到洛阳虽才几日,但也曾听闻如今士人之心声,按其言辞,抚平内忧,只需要衮衮诸公山下一心,剿除宦官,解除党锢,士大夫与陛下齐心,不出十年,路边便再无冻死之白骨。”
“你以为如何?”
“难上之难!”
“何解?”
“宦官日盛,权势滔天,爪牙密布,此为一难;士人纠纷,本不团结,多有勾结宦官为祸者,此为二难;至于这第三难……”
周毅一抬头,没有说话,但是那不好之言的态度却让卢植愣了一愣,随后便深深的看了周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