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说道,“不敢!不敢!”
他又问道,“两位老爷从东土至此,有多少路程?”
李福回答,“出了长安城的边界,走过五千余里,碰上一座两界山。那是大唐皇朝之边疆国界,我在那收了这个徒儿。”
“再由两界山出发,一路行来,过了西番哈密国,路途两月,又行五六千里,才到了贵处宝地。”
老僧闻言说道,“那竟也是有万里之遥了。我等弟子虚度一生,看似年长一些,实则连这山门都不曾出去。”
“仿若那青蛙坐在井里,只能望望上面的天。”
“又如那山间的朽木,没甚么大的造化。”
李福劝道,“老院主切莫自谦。不知你高寿几何?”
老僧缓慢道,“老衲年岁不高,痴长二百七十岁而已。”
悟空闻言,竟有些亲切,他想起了自己那花果山水帘洞里寿元绵长的猴子猴孙。
他说道,“你这还是我那万代儿孙哩?”
李福心知猴儿在故意找茬,他劝道,“慎言!慎言!莫要如此不识高低,冲撞他人。”
老僧问道悟空,“老爷,你有多少年纪了?”
孙行者说道,“嘿!不敢说!我可不敢说!”
那老僧也只当时唐朝圣僧之徒,爱发癫狂,讲些疯话。
他也不曾介意,也不再过问,只叫献茶。
进来个小沙弥,托着一尊羊脂玉盘,上有三个法蓝镶金的茶盅。
再有个小沙弥,提了一把银壶,斟了三杯茶水。
桂花香味扑鼻而来,精致茶具也甚是养眼。
李福也未曾见过如此铺张之人,哪怕是父皇,亦是不会如此。
李福只得夸奖道,“好物件!真当是美器盛美食!”
老僧面含笑意,内里甚是受用,嘴上却说道,“污了老爷的眼!”
“老爷你是从何而来?是从那天朝上国而来!”
“奇珍之物,定是甚多广览。”
“似是我这般简陋器具,何足过奖?”
老僧浑浊的双眼转动了一下,他问道,“不知长老自上邦而来,可有甚么宝贝,借与弟子观摩一番?”
李福谦虚说道,“可怜可叹!”
“我那东土,哪有甚么宝贝。”
“就算有些许奇珍,如此路途遥远,我等怎会带得?”
一旁的悟空忽然插嘴道,“师父!师父!你莫要这样自我贬低,涨了他人威风!”
“我前日在咱们那包裹里,曾见过一领袈裟,那不就是件大宝贝?”
“师父你就与他们看看,也让这番邦和尚开开眼!?”
众僧听闻宝贝是个袈裟,一个个就不住冷笑。
悟空问道,“你等何笑?”
迎门的院主说道,“老爷你说袈裟是个宝贝,着实有些可笑。”
“你别看我这等地方,实为穷乡僻壤。”
“可似我等辈者,袈裟之物不止二三十件。”
“而若论我之师祖,他与此处当了二百五六十年的和尚,袈裟之物,足有七八百件!”
院主说完,似怕不信,即刻命道,“快把我等袈裟拿将出来几件看看!”
这禅院里的和尚,也不知是有意卖弄,还是蓄意炫耀。
沙弥开了库房,头陀抬出柜子。
一共一十二具,落入禅院正殿,天井地面之上。
院主开了锁,又命人在两边设下了衣架,四周牵起了绳子。
一件件珍藏袈裟抖落开来,挂在绳上请李福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