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承天门的缇卫脸上都洋溢着喜色。
若是宁玦知道朱希忠现在在作甚,怕是要直接拎着刀过来跟这憨货拼命了。
而这些声音,在外金水河畔的百姓自然就听不见了。
不少百姓都眼睛通红的望着远处那个小黑点。
“这数九寒天儿的,宁秉宪足足跪了一整宿啊!”
“国有诤臣,天下幸甚,大明幸甚啊!”
“不管宁秉宪弹劾的是哪个王八蛋俺都信!哪怕是宁秉宪骂俺,那也一定是俺做错了!”
“……”
在外面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伴随着一阵寒风呼啸而过。
宁玦的身子也随之一颤,呼声也随之小了下来。
但宁玦还是不愿意睁开眼。
主要是醒了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再睡会。
外金水河外,终于有人忍不住了,逐渐开始有人试着朝着宁玦的方向走去,当然也自然被把守在承天门外的缇卫死死拦住。
而那些拦住百姓的缇卫们虽然是在拦,但是每一个都是略带愧疚的低下了头。
他们本是一类人,生活在帝国的最底层。
他们不知道上面的人在拿着刀在斗些什么,结局对他们会有利还是有弊。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心中的那一抹善念存在。
在庙堂之上的那些君王阁臣的眼中,这抹善跟与之对立形成的恶,便是那奔涌蜿蜒的黄河之水。
治,则风调雨顺,滥,则社稷倾颓,哪怕百姓亦在倾轧覆盖之下。
“我们要见君父!”
终于有人喊出了第一声。
旋即声音愈来愈大,而那些拦在百姓面前的缇卫也终于放开了拦住百姓的手。
这都拦了一个时辰了,对得起严阁老那点饷了吧!
冲到承天门外的百姓有年轻的小伙,同样也有中年人跟拄着朝廷钦赐鸠杖的苍苍老者。
国朝太祖有制,凡年逾七旬者不分男女赐爵一等,鸠杖一杆,见官不跪,逾八旬者,每月给米、肉五斤,酒三斤,有孝名者,逾六旬即赐爵,鸠杖,米肉酒,见官不跪,是谓寿官,不过关于诏赐寿官整体记载比较混乱,最后一次诏赐寿官是万历三十四年,距离文中最近的一次诏赐寿官则是嘉靖二十年,而老道士其实是明代诏赐寿官次数最多的皇帝,且集中在嘉靖前二十年,共赐八次。
多数人都是直接跪在了宁玦的身后。
“君父何在,君父可知宁秉宪上奏之事?”
一老者拄着鸠杖朝着承天门下的朱希忠开口质问道。
不少人已经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那就是嘉靖压根就还不知道朝中发生的这些事情。
有奸佞阻塞了言路!
朱希忠手足无措的看着老者,心中不免万马奔腾。
我就一看大门的,我上哪知道去啊!
听着身后人头涌动的声音,宁玦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后,宁玦一脸茫然的扭过头去。
当看到身后的百姓时。
宁玦脸上的茫然便转换成了懵逼。
这怎么回事?
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嘉靖还没杀我?
真就是一点都不在乎名声了,豁出去了要改正了?
老道士终于有自知之明了?要励精图治了?
只不过宁玦冥冥之中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事情的主动权,好像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