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死的是冤了些,倒也没有那么冤,你叔也不过是代人受过罢了。”
听到这里,朱载壡不敢置信的看着宁玦,良久没有说出话来。
实际上朱载壡与夏言是有些感情的。
自嘉靖十八年,朱载壡被册立为太子之后,夏言便开始教导朱载壡识字开蒙,老道士南巡期间朱载壡受命监国时,实际上也是在夏言的帮扶下夏处理国政。
上个月夏言处斩时,朱载壡也曾经试着设法搭救夏言,但最终的结果依旧是于事无补。
宁玦笑着摇了摇头,带着朱载壡进了自家的大门。
“来都来了,进屋说罢,就是莫嫌寒舍简陋。”
宁玦带着朱载壡走进了自家,这才发现成国公府上的家丁似乎折返回来替自己大致收拾了一下。
朱载壡此时也对宁玦的家中充满了好奇。
虽然是座三进的宅院,但是宅院里放着的都是些必备之物,连个奉茶的下人都没有。
宁玦随手递给朱载壡一张胡床,两人就这么在一个小炉子旁坐了下来。
“家里寒酸了些,陆老弟莫见怪。”
宁玦说完便去在炉子里生起了火,殊不知此时朱载壡看向自己的眼神愈发钦佩了起来。
“宁先生向来这般简朴吗?”
随着火苗冒出,宁玦搓了搓手而后笑道:“算是吧,不是特别喜欢用人,哪有自食其力靠得住啊。”
只是朱载壡很快便想起了方才宁玦说的话。
“宁先生,您方才说夏阁老没有那么冤?但是这天下士人莫不为夏阁老鸣不平,您这是从何说起啊。”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夏言的思想显然对朱载壡形成了巨大的影响。
不过宁玦倒也没有太过奇怪。
毕竟眼下整个大明的人,实际上都是这么想的。
宁玦用火钳勾了勾炉火,而后取来两只茶碗跟一壶水放在炉上,而后烤着火哼道:“鸣不平?只是你叔跟严嵩用的法子太过拙劣了而已,用一个莫名其妙的边事就定了夏言的死罪,天下人焉能不怨?”
朱载壡猛地一拍大腿。
“对啊,就这夏阁老这还不冤吗?那证据明摆着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时间都对不上啊!”
宁玦的眼睛只有面前的炉火,生怕刚点着的炉子熄灭。
“当今君父是何等人物?天下人全都能看出来的冤假错案,君父焉能不知?只是君父想要夏言死而已,你叔也好,严嵩也好,不过就是君父手中的一把剑罢了。”
宁玦话音刚落,朱载壡便怔在了原地。
而宁玦却已然悄悄的打量起了朱载壡的表情。
这小家伙明显不像是心里能藏住事的。
今日自己的话,用不了几天的时间就会传到陆炳的耳朵里。
因为自己对陆家人失礼,陆炳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但是如果自己把这等宫闱秘辛给捅出来,陆炳定然饶不了自己!
“你是说我……大明的天子,要夏阁老死?那些事情不过就是天子的一个借口而已?”
宁玦微微颔首。
“不错!就是天子要杀夏言,什么陆炳,什么严嵩,只不过是揣摩上意,而后交个投名状罢了。”
朱载壡不敢置信的低下了头,望着炉中的炉火,心里的世界观却在不断的坍塌。
在朱载壡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