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昭烈三顾南阳方才请得武侯出山,我这才一请,不妨事。”
比起当年的刘备,显然朱载壡的心态要好得多。
毕竟刘玄德那会是惶惶若丧家之犬,而朱载壡则是天子钦定的储君,宁玦又本就是大明臣子,朱载壡压根就不必担心宁玦不买账,反而是更侧重于宁玦的品性,确定了宁玦的品性,朱载壡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自然没有多少扫兴。
像是宁玦这等样人,不管生在什么时候,都是一把无坚不摧的神剑,惟有德者方可持之。
对于储君来说,这样的神剑,就像是一个诱人的副本,不论技术如何,自己终究还是想试一试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大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有了天坛的那道雷,宁玦可以呼呼大睡,清流可以蠢蠢欲动,但总有人是要被吓得睡不着的。
要说现在最心惊胆战的人,其实并不是陶仲文,更不可能是嘉靖。
而是嘉靖朝勋臣之葵首,成国公朱希忠。
陶仲文说了,自己遭雷劈那是因为“僭祀寰丘”这才招致上天动怒。
陶仲文才僭祀了几次?
只有这一次。
朱希忠僭祀了几次?
终朱希忠一生,前后六十六次代天子祭祀,其中寰丘祭天三十九次,方泽祭地二十九次。
陶仲文去寰丘,那就是个业余爱好,朱希忠干这事那可是跟当差点卯一样,真正的首席大祭司。
这要是僭祀一次一道雷,朱希忠非得劈熟了不可。
此时的朱希忠,正满脸焦虑的站在大明门外打转。
“我说成公啊,您能别转了吗。”
高忠掌印御马监,与朱希忠一起在大明门旁的厂直房当值。
自从今日点卯之后,焦虑的朱希忠就压根没停下来过。
“高公公,我那可都是奉天子诏书去祀的,不能吧?”朱希忠哭丧着脸看着高忠。
高忠一拍大腿道:“对啊,不能啊!那您还担心个什么劲儿啊!”
“可是陶神仙不也是君父让去祀的吗?”
“啊这……”
高忠总不能说嘉靖的诏书时灵时不灵,只能宽慰道:“成公,您这不是好好的吗,还担心个什么劲儿啊。”
朱希忠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一回事,若是来两个鞑子,我倒是不怵,我就是怕这事,损了阴德啊!”
“成公!我辈既食君禄,身家性命,皆为君父所出,你连区区阴德都不舍得?”
“命都能豁出去,阴德我定然舍得啊!”说到这里,朱希忠的声量也不由得小了几分,低声道:“舍得归舍得,不代表我不怕啊……”
别人说这个话,高忠或许会嗤之以鼻。
但是朱希忠说这个话,高忠不得不信。
嘉靖十八年天子南巡,行宫大火,在寝宫被烧塌之前,朱希忠那可是第一个冲进火场护送着嘉靖躲进了另一处火场。
虽然没有直接把嘉靖救出来,起码朱希忠当时是唯一在火场里护卫在天子身边的人,后面才有了陆炳救主的戏码。
据史书记载,朱希忠当时是面无惧色,数次以身护主,这才事后压过英国公张家,成了京师勋贵葵首。
这样一个汉子,对于活着的仇寇,当然是不怕。
但是那种玄而又玄的鬼神之事,朱希忠可就受不了了。
原因无他,这玩意儿开挂,你有劲儿也弄不死他。
看着朱希忠这幅模样,高忠有些无奈的说道:“要不……让陶神仙给您望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