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天色终于全黑,家里的电视机辛苦一天,刚刚“下班”。
邻里端着竹凳子从孙家离开,看到孙白露回来,一个个和她打招呼。
孙白露就要进屋,忽然有个姑娘叫住她:“孙白露!”
孙白露回过头去,是比她大几岁的同村姑娘毛芳云。
“喏,这个给你!”毛芳云递来个盒子。
孙白露接来:“这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东西我可送到了啊!”说完,毛芳云掉头就跑。
“哎!”孙白露叫道。
毛芳云速度飞快,一下子消失无踪。
孙白露的房子和孙白丽是中院二楼的前后间,听到孙白露回来的动静,孙白丽开门过来:“小妹,你去哪啦?”
孙白露刚拆开外面的牛皮纸,打开纸盒,闻言道:“去舅舅那走了一圈。”
纸盒里面摆着两瓶药水,一盒药膏,还有几打口服的药丸,旁边有一封信。
孙白丽好奇:“小妹,谁送得呀?”
孙白露拆开信纸,一愣:“陈正平。”
“他是谁?”
他是……她上辈子快要谈婚论嫁了的初恋。
信上的字不算好看,但一字一字,写得很工整,谁都看得出写信人的用心。
信上说,今天他开摩托车经过时,看到她从一辆卡车上下来,便对她一见钟情了。
他特意打听到她的名字,又听说她昨天被很多人扭打推攘,很可能已经受伤,所以特意送上这些药,希望能派上用场。
孙白丽识字不多,指着纸上的几个字:“小妹,这几个是什么字?”
孙白露道:“摩托车。”
“哇,他还有摩托车?”
孙白露一笑,明眸在暗黄的灯泡下莹润可人:“二姐真聪明,一下子点到了重点。”
“什么重点?”
“摩托车呗。”孙白露收起信纸,放了回去,再将盒子盖上。
现在是摩托车,过几年他买了汽车,更是逢人就要提。
别人说天气好,他说他的汽车正好可以洗洗。
别人说天气不好,他说他的汽车经不得雨淋。
别人说吃早饭,他说赶时间都在车里吃。
别人说吃午饭,他说开车回家都老赶不上午饭,有车也没多大用嘛。
反正所有的话题,都能被他带到他的车里去。
孙白露回忆起,她前世是17岁才认识这个有汽车的大情种的,现在提前了两年吗。
而陈正平的确很会追姑娘,就像现在这样,如果她孙白露没有换芯,壳子底下就是一个15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不会因为这样的关心而心动?
陈正平大她3岁,今年18,是隔壁的隔壁,苍霞村的,也属环海乡。
当年他也称对她一见钟情,然后发动猛烈追求,三个月后,她点头同意了,两个人正式成为男女朋友。
陈正平家在苍霞村是个大户,家族人丁兴旺,他爸爸、他大伯、他三叔各有一艘渔船,一家全是船老大。
这样的身世条件还不把李春菊给乐疯,他们的情侣关系一确定,李春菊就开始张罗他们的婚事了,隔三差五地催促。
陈正平家里也非常满意孙白露,孙白露和陈正平才当了一个月的情侣,两家竟然就开始定媒了。
孙白露知道后还一度恐慌过,虽然没结过婚,但是她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那是绑定一辈子的契约,她不想在自己人生还没有建立起明确目标的时候,就稀里糊涂地去相夫教子。
结果后来,当头一盆狗血,把孙白露砸得眼冒金星。
在他们就要结婚的前两个星期,陈正平这个大情种跑去喝前前女友的儿子的百日酒,并在酒席上喝醉了,大哭着说忘不了孩子他妈。
酒席结束,他醉醺醺地开车回家,连车带人摔在了岩礁上,第二天被人发现时,尸体都凉了。
孙白露掐指一算,1985年9月6日,他不是正好和这个前前女友在谈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