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闻书恭谨端坐着,她低头观察着棋盘,心里却暗暗想给李平安带话的传音娃娃有没有把话带到,有没有没人发现……这后山上满是父亲的耳目,只有李平安在外门不受限制。
她不想父亲走这样一条极端的路,踩着师弟的尸骨向上爬。青莲掌门的位置就这么重要吗?
她眉头微微蹙起,然而很快便松下来,下了一步棋。虽然这步下了,也聊胜于无,但她一时半会已想不到更好的棋路了。
“父亲棋艺精妙,女儿自愧不如。”
大长老抿着茶,很有些志得意满。
“闻书,午时三刻便广开山门了,弟子们彻夜不眠,你我也不例外。”
“今年的承剑日,其他门派皆会派年轻才俊来此观瞻,你可要好好应对。若有瞧得上眼的,便来和父亲说,你已到年纪了,你母亲又……便由父亲为你做主。”
大长老看着面前已出落娉婷的女儿,忽然有了作为父亲的责任感。
“你是我的好女儿,又生的这样好,比之那天下第一美人衣虹霞也不落半分,自然什么人都配得。便是襄阳城那郑家长孙郑观邪,也未尝不可。”
“父亲,您是知道女儿的。”许闻书微微皱起眉,“女儿不愿嫁人,什么正啊邪啊,我不在乎,我只愿一心向道。”
“小孩心性,哪有女子不高兴寻个如意郎君的。”大长老没当真。“我知道你平日里爱素净,但明天可要盛装出席!你可是我青莲门的脸面。”
“父亲……”
许闻书捻着棋子,陷入了漫长的思虑。
恰逢林有君敲门,许闻书合起棋笥下桌开门,而后欠身让了让。
“师兄,师父在里面等好久了。”
林有君朝着许闻书点点头示意一下,便进了门,在许闻书方才的位置与大长老面对面坐下,执着许闻书收起的白棋,接着下方才那盘残局。
“师父,赵肖与李平安证剑道……败了。”
“无妨,他是个不中用的,也是可惜了我在他身上下的后手。不过本也就没指着他成事。待承剑日过后,自有一番新气象。”
“掌门师祖同意了?”
“他如何不能同意?他那属意的好弟子闭关八年,掌门师尊的身子骨也一日不如一日,终究还是要我们这些年轻人来担起宗门啊。”
大长老捋了捋胡须,望着面前的得意弟子。
“我是他的大弟子,于情于理都该我来发展宗门。”
“可李平安……”
林有君还有些犹豫着。
“不过有君,你要知道,赵肖不重要,李平安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将把握整个宗门。”
大长老摩挲着手中的玉石黑棋,哈哈一笑。
“棋子磨坏了,换一副便是,你与我同执棋,何必还执念小节。天门将开,我青莲门必重振过去的辉煌。”
林有君只沉默望着棋盘上已然成一盘死局的白棋,过了半晌才低声道,“我都明白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