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打风动,有细密的雨丝落下来,这样冷的天,像是小小的冰刀,一点点扎进许闻书的心中。千里之提,溃于蚁穴,今晚她听到的,足以破坏掉她对父亲所有的信任。
许闻书深呼吸,一息之内,她就已经调整好自己表情,再抬头时,她又是那个好女儿。她取出名帖,双手递过去。
“父亲,我来送名帖,侍女们告诉我你在这里。”
“是么?那你有听到奇怪的动静吗?”大长老说道,“刚刚有宵小潜入,你也知道,承剑日在即,牛鬼蛇神什么的,就纷纷出洞了。”
“我……”许闻书犹豫了一下,“我刚刚看见一个婢女很是慌乱,从廊桥上匆匆走了。”
她胡乱指了个方向,大长老似是信了,面上缓和下来,这才从她的手中取过名帖,又取出件斗篷,披在许闻书身上。
“这么晚了,难为你还特地来寻我。”大长老低着头,给许闻书系斗篷的细带,细细的缎带在他手中被灵巧地打成漂亮的结。“回去吧,今夜会有大事发生。不管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不要说出去。承剑日在即了。”
许闻书内心震颤。她垂下眼睫,看着父亲为自己打结的手。这双宽厚的手,能为自己遮风挡雨,同样也能取师叔的性命。毛茸茸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她却只觉得好冷。
最终,许闻书乖顺地说。
“我明白的,父亲。承剑日绝不容有失。”
换来了大长老亲昵般的摸头,就像是抚摸一只乖顺的宠物。
同一时刻,新生院落中。
“今天中午,落雁池,我看到你在,是吗?领头的人在哪里?”
李平安定定地看着递伞的人,等待着他的回答。
周舟汗都要淌下来,他踢了一脚,催促道。
“丁山,李师兄问你,你就回话啊。”
“我,我……我不敢!”
丁山被踹倒在地,不敢怒,也不敢言,他往前爬了两步,抱住李平安的小腿,“李师兄,那人我惹不起!你行行好,就放过我吧。”
李平安垂头看他,“放过你?那谁放过陆筝?”
他环顾四周,看着人群中有无其他见过的面孔。其实他当时救下陆筝时并没有秋后算账的想法,只是如今陆筝死了,尸体还在他的院中,纵使有个装神弄鬼的观如是好似与陆筝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可内心的火怎么都浇不灭,想要燃烧些什么,想要毁灭些什么。杀死陆筝的噬心狼已然死去,他拔剑四顾,不知道该恨谁。
出来看热闹的更多了,里三层,外三层,他们的目光注视着李平安,他们的言语讨论着李平安。李平安一向很不喜欢将自己身处于这样的万众瞩目下,因为他那奇异的剑心,因为他身无剑骨还被行知真人收为徒弟,所以被注视的目光之下,总有阴暗的嘲弄如影随形。然而此刻他只想揪着这个人问出领头人在哪里,然后发泄自己的怒火。
丁山仍然在讨饶,“李师兄,我是个小人,也没什么本事,您大人有大量……”
李平安忽地笑了,用脚踢了踢他的脸。“好啊,你不说是吗?”
李平安提高音量,向着周围人握了个拳,“我李平安,与丁山有私人矛盾,请各位做个见证。”
“请证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