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钟树林坐到老伴儿旁边的沙发上,放下信纸,说:“老伴儿,儿子说得对呢,孩子长大了,咱不用成天为他操心了,安排好咱俩自己的生活,保养好咱俩自己的身体,将来不给儿子添麻烦,这才是硬道理。”
李春花望着鬓发已经斑白、与自己共同生活了三十多年的老伴儿,充满歉意地说:“这些年真的苦了你。我如果能给你生个一男半女,咱俩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苦。”
“净胡说,小山子不就是咱的孩子。”
“其实,你不知道,这些年我常常想,你外面有个女人,也是应该的,虽然那样做有点儿对不起我。可是如果你只守着我一个,反过来就是我对不起你了。”李春花兀自说着。
钟树林隔着茶几,伸出大手握住老伴儿仍然潮湿的小手,“都一辈子了,还说这些干啥!”
“一辈子才要说呢,不然我哪天忽然没了,就没机会说啦。”
“又胡说,人哪能说没就没,我上过战场,枪林弹雨都经历过,不是也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吗?”
“你是回来了,我却没给你续上香火,所以一辈子都觉得亏欠你的。”
“你又来了,以后不许说这件事。”
“你们文化局那个文书邹静之,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大伯家虎子来咱家,我悄悄问了,说她已经不在第三中学,好像是调到了市教育局,也不知道后来嫁人没有。”
“没事儿又提她干嘛?”
见丈夫真的生气了,李春花不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