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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你真的杀了我，你便真的能够如愿以偿吗？”苏子贤漠然冷笑道。

东皇老祖并不想要多言的斥道：“废话少说……先杀了你之后，我自然会有办法让我一览众山。”

“那真的很遗憾……”苏子贤立在斩仙台下，仰头面对高速下坠的铡刀，这一刻他仿佛是位视死如归的死士。

呼呼呼呼……

雷电交织，冰雨交加，斩仙台时隔无数载降下制裁，竟然是对必须效忠的帝君。

兵者无意，持者有情。

器物的好坏，当归善使者的心性驱使。

“蓬”精光划过天穹，阴云碎裂，震耳欲聋的轰鸣寂灭生气，而璀璨的金光和精光对抗，沉闷的钟鸣声震慑天地。

斩仙台的刀口裂开蜘蛛网裂纹，顶尖的天道之力在金光的照耀下，飞速的土崩瓦解，散落的道法之力，宛如斗大的雨点滂沱坠下。

苏子贤立在光雨中央，目光古井无波的凝视震撼的东皇老祖，这一刻东皇老祖甚至在怀疑自己掌握的天道之力，是不是假货？

“知道天帝当初是以什么为基础创立三千界的天命系统吗？”苏子贤问道。

“……天地万物衍生诀？”东皇老祖思考片刻，然后咬牙切齿的看向苏子贤，显然已经明白了这一切的源头。

天地万物衍生诀是天帝所创，自然也就只有真正的天帝传人才能够得到，东皇老祖机关算尽，竟然漏掉了最基础的东西。

所有人都悉知天帝最为珍贵的，是他那纵横八方的帝气，是无人不可违的天命……

而想要成就天帝的荣光，自然要从最根本的地方了解，天帝曾经也是一位微末无知的龙界少年，后历经千辛万苦方才走上巅峰。

东皇老祖计算了天帝的所有高光，高光下令外人敬仰的事物，都比不过这种力量的朴实。

苏子贤明悟天地万物衍生诀，所以从苏子贤自魔界归来，他便已经锁定了终局。

东皇老祖的这一步棋，终究还是输了。

“中心圣神……这个混账……”东皇老祖渐渐明白了所有，苏子贤现在满是君临天下的姿态，显然就是他所追求的。

再看看自己衣衫褴褛，浑身烂肉驱虫，就算身体里藏着天道之力，但也仿佛是蚀骨的毒药，每时每刻都在侵蚀着他的肉身。

“中心圣神？”苏子贤周身华光普照，距离最后的那一步更近一分。

苏子贤坦然的看向东皇老祖，问：“就是布置筹谋一切的幕后黑手？”

东皇老祖一把扯下遮住肉身的破烂布褛，衰落的生气让的实力大降，加上天道的侵蚀，东皇老祖现在濒临陨落。

“嘶嘶嘶嘶嘶……”东皇老祖怒吼之时，苏子贤也清晰的听到了敏感的煤气泄漏声，定睛一看发现是东皇老祖的皮囊就像是一只皮球一样飞快的漏气。

这里面的泄气，则是乳白色的天道之力，对于旁人来说是上佳的气运之数，可对于东皇老祖，这就是毒药。

苏子贤一手轻捏，在轩辕剑入手的那一刻，周身凝现无数相同的轩辕剑，栩栩如生，难辨真伪。

轩辕剑是三千界内第一把神兵利器，因为里面拥有黄帝生炼的圣灵，所以轩辕剑本来是圣灵族的一员。

轩辕剑灵也表现出超乎寻常生灵的感知和韧性，不过苏子贤就地取材的临时打造，却令外人不解。

苏子贤之前所展现的剑道，是正统的剑道传承，剑意常以一方为尊。

剑道也是如此，苏子贤此刻劳心费神的打造轩辕剑躯壳，却没有剑灵入住。

这和寻常的废铁没有太大区别，还不如剑气滔天振海来的直接，不过苏子贤自然是有所安排。

“你们都是畜生，三界的渣滓！本座誓杀你！”东皇老祖也看不出苏子贤究竟想要做什么？可他等不了苏子贤介绍，因此直接暴体而来。

众生巢最强大的老祖，同样也是最年长的老祖，他曾经得到过天帝的垂怜，赏赐了他龙界的血脉。

可惜，血脉在这些年的秩序实验中，渐渐稀薄，渐渐斑驳……

现在也只能展现半人半龙的状态，和最初的祖神有相似之处，但却有根本的差别。

龙界的始祖是先于三界的先天生灵，之后的几次造势都没有影响到祖神的古老，所以祖神是以龙身锤炼出半具人身的，是古往今来的首例，也是肉身和战力的巅峰。

“今天，就算没有天道之力的帮助，本座也要你陪葬！……”

“轰轰轰……”

“……”

色界的破碎承受不住东皇老祖的疯狂，庞大的腐烂肉身踏穿大地，冠绝寰宇，一具无尽头的龙躯可见强横。

稀烂的脓水沾染着血肉的残渣不断滑落，整个世界充斥着腥臭的诡异味道，狰狞可怖的龙首更是半面骷髅，半面腐朽……

苏子贤能够感受到东皇老祖身上散发的邪气，绝望的力量在悄然蔓延，力量强横的东皇老祖，也逃不过要面对绝望的悲哀。

溢出来的绝望让苏子贤霎时间感同身受，然而苏子贤却没有怜悯眼前的众生巢老祖，因为此时东皇老祖展现出来的绝望不知道侵染着多少无辜生灵的鲜血。

为了剖析秩序之神留下来的天命之力，东皇老祖杀死了很多种族的生灵，甚至还给予过灭族的绝望。

得到绝望王座的苏子贤，能够透过血水上升起的淡色薄雾，看到往昔众生的绝望。

大多是从希冀到无奈，再从无奈变为顺从，最后顺从变为屈辱……

“今日，我也有必杀你的理由。”苏子贤双眸带着迥异的光芒，失去万道的他，依然抱着必胜的信念看向东皇老祖。

生在末日的苏子贤，知晓希望的美好，但他也尝过绝望的滋味。

想救不能救、想杀不能杀、想要得到却不能得到……

这便是人生八苦，感悟这些，苏子贤才会有提剑的理由。

“那就来看看，苏子贤……离开了圣神的光辉，你这襁褓儿童，又能做成什么？”东皇老祖溃烂的肉身刺入一侧的虚空，色界的天地承受不住东皇的庞大，东皇老祖也没有办法施展自己的神通。

东皇老祖的邀战，算是让苏子贤心口稍稍松懈，因为他也不想让这片疮痍的世界再受伤害。

虚空一战，正好……

苏子贤喘息刹那，身影紧随龙躯的遁入虚空的夹缝，在没有空间限制的世界里，任何可能对真实世界造成的伤害，都会被视为无效。

此处应有分界线

三界，欲界，生命源泉

鸟语花香的秘密世界里，长满了世间的各类花朵，任何三千界存在的花朵，这里都有。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微小的小生命，它们的生命气息很微弱，就像是小蜜蜂、蝴蝶……

这是曾经娘娘精心呵护的世界，知道这里的只有圣神众人，其他都以为这里是不存在的世外田园。

娘娘被中心圣神抹除，虽然不是直接的死亡，但这段时间肯定是不会出现了。

所以照料这片世界的责任，便落在了其他圣神的身上，中心圣神自然而然的成了园丁。

当初娘娘用圣水和神土在此创造了万千种族，其后多半人族的祖先都是娘娘手中的产物，而中心圣神却一直不以此为荣。

在中心圣神的心中，林子里的鸟一旦多了，便会生发很多不可描述的事情。

娘娘只看到了美好，而中心圣神却看到了阴晦背面。

“当初，你说生命是最美的道则，我承认……不过现在我想补充一些……生命本质是美好的，因为它现在是万道的基础，后天无数道法都寄托在生命上，可生灵不可控啊……”中心圣神屈指唤来风雨，在花园内搅弄飞雨时，轻声说道。

中心圣神感慨的时候，赤色的杀戮光芒落入这片生机盎然的静谧花园，中心圣神略显不满，但却没有责备。

因为现在是战时，是最关键的时候，他必须第一时间知道外面的一切。

赤光下的生命，是杀戮圣神，它来此已经压制了修为，可冰凉的杀意还是影响到了花园内的美意。

“说”中心圣神干脆的问。

“东皇老祖已经发狂了，苏子贤和它入了虚空战场，我们需要跟一下吗？”杀戮圣神问道。

“此事我们无暇参加……之后你的作用至关重要，调配好圣神们后，便开始行动吧。”中心圣神说道。

“三千神魔越境杀戮？这是不是太过了？……”面对中心圣神的命令，就算是久经杀伐的杀戮之神也觉得过分。

“生命的诞生需要节制，这个口子一旦张开，便没有尽头……旁人不想做，那么便由我来做。”中心圣神回答道。

“当初你就应该留下毁灭，这样谁都不会有话说！”杀戮圣神抱怨着说道。

“那祝福、神圣、宽恕、自由、时空、苍古……呢？它们你怎么说？既然已经决定要做，那么便不能留下丝毫破绽，一杀到底。”中心圣神言道。

“希望你是对的。”杀戮圣神倒吸一口凉气说道。

“对错与否，后世之人自会辩论，这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中心圣神回答道。

“是！”杀戮圣神颔首，他没有话语反驳，因为他知道中心圣神说这些都是正确的，他没有反驳的理由。

“告诉小阳，是时候了……”中心圣神负手而立，半仰着头看向天穹斜挂着的阳光，这虽然是生造的，但却有别样的美好。

杀戮圣神领命离开，花园重归平静。中心圣神伸手想要揉揉发痛的太阳穴，却发现十指在不受控制的痉挛，过了半晌，这症状方才渐渐平息。

而淡定下来的中心圣神，已经是汗流浃背，满目血丝，像是突发重病的患者。

风中烛，雨里灯，飘然若失。

“咳咳咳……”中心圣神将要起身，却又开始剧烈的咳嗽，弓腰沉重的喘息，口齿满是鲜血。

“呼呼呼呼……”呼啦哗啦的呼吸声，宛如一只破拉的风箱。

中心圣神捂着胸膛，单手撑着地面，表情沉重的自言自语道：“子贤……你必须活着……”

“咳咳咳……”中心圣神刚刚说完，又开始猛烈的咳嗽，直到昏厥倒地，口中喃喃的说道：“万里长城永不倒……”

借着满园生机，中心圣神依旧感受不到未来，生气耗尽，神仙难救。

……

三界，虚空夹缝

扭曲的虚空界，在世界没有成型前，便已经存在。

有学者猜测虚无是搭建时空的基础，但是苏子贤却并不这么认为，虚空是虚空，时空是时空。

虚空没有规则，时空则是规则的产物。

五行相生相克，造就了时空大道。

所以在三界的夹缝内，蕴藏着无限的五行之力，苏子贤沐浴在五行大道之下，此刻他确信当初的三千界一定拥有一些强大的五行掌控者，否则五行很难成就相生相克。

东皇老祖身披星辰光辉，无尽龙身在此也显得渺小，不过相比之下，苏子贤更显萎弱。

东皇老祖和苏子贤正面怒吼，道：“我这辈子算是被中心圣神给毁了！他一直在强调规矩，最后中规中矩的做事得到了什么？！他让我给你做踏板……”

苏子贤摇摇头，他现在也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中心圣神存疑，不过苏子贤却不相信这一切的因果都在中心圣神的身上。

“你是在自己的道路上迷失的，我不相信你的初心，就只有眼前这一些吗？难道你从来没有向往过美好的未来？难道你从一开始就只想着独裁称霸？还有血腥凶残？”苏子贤问道。

“每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都希望自己可以保持初心，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初心不改，就算是你…被各方精心呵护着，你敢拍着胸脯说你的初心未改吗？”东皇老祖轻蔑的看着苏子贤，虽然苏子贤现在叫得欢，可东皇老祖依旧不承认苏子贤能拥有拯救和坚持。

“我的初心其实已经实现了，现在的我是在为别人而活，但即便如此，我依旧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的初心没有变，因为我的出发点很低。”苏子贤回答道，最初的苏子贤早就已经死去，现在的苏子贤为的可不是家人和睦，而是世界太平。

守护世界这样的理想其实是无稽之谈，古往今来那些尊贵的贤者，也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有些事情总归需要人去做。

有人想要不顾他人死活的一味索取，那么就有人不顾一切的阻止前者的索取，以此为基础，也就衍生出了正邪善恶观点。

苏子贤现在的立场很明确，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什么事情，如果三界众生走到末路，他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众生的选择。

无论善恶，这个担子苏子贤愿意承担。

“真是可笑至极……”东皇老祖不屑地冷嗤道，苏子贤现在叫得欢，也就是童心未泯。

身为最老的老祖，东皇老祖觉着苏子贤所表现出来的仁慈，是最大的错误。

对对手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

“如果让你再选一次，你还会选择今天这个结局吗？”苏子贤反问东皇老祖，现在东皇老祖决心用尽最后的力气和苏子贤争斗，苏子贤自然也有质问他的资格。

“这一次，天命没站在我这边，但是我绝不后悔。”东皇老祖冷漠的回答道。

“那我们显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苏子贤身上的龙雀之力开始复苏，首先闪出精神世界的，是一座古老的王座，上面青苔覆盖着细密的裂纹，整体处在崩塌的边缘。

不死王座，这是苏子贤第一个王座大道，以不破追求不死，这是苏子贤的大道。

之后的王座大道也都是基于这样的观点，不朽和不死无法让苏子贤超越前者的辉煌，唯有不破尚有胜算。

苍郁的生机落在苏子贤的躯干上，苏子贤的实力在八重境巅峰到九重境徘徊，虽然有独战九重境强者的能力，可面对上巅峰的九重境龙类，苏子贤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东皇老祖所剩不多的鳞甲开始拼凑，叮叮当当的脆响仿佛有万人在奋力打铁，东皇老祖的肉身也在这样的杂音下，飞速的缩小，伤痕愈合，鳞甲纹路透露着不一样的暖色光芒。

“天命在我之侧，阎王让路，天命在我之对，黄天难救。”东皇老祖言道。

“那么，这将是最后一战。”苏子贤信手一握，无数把轩辕剑峰盘旋而起，这些承载着大道王座的轩辕剑，是苏子贤临时打造的大道之力，借着剑道上的力量，发挥大道神威，这是权宜之策。

“最后一战？”东皇老祖说道。

“对的。”苏子贤应答。

“我的未来到此的确应该画个句号了，可是你的未来还远没有，你最多在此画下省略，之后还要继续拼搏。”东皇老祖不赞同的说着。

“来吧，老祖！就算是死，您也应该是战死才对，不然怎么符合您的身份？”苏子贤战意昂然，仿佛此战已经胜券在握！

“牙尖嘴利，不过不管如何？我们都会成就彼此。”东皇老祖怒吼着翱翔在虚空内，不受法则制约的龙身突破苏子贤预先设下的防守线，直奔着苏子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