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柏桐似乎比他还心虚,说:“快上来吧。”
杨秋生坐在副驾驶,杨柏桐提醒他系好安全带,问:“你是来城里帮柏林看装修的吗?”
杨秋生笑了笑说:“是,我来看看材料,你开的谁的车?”
杨柏桐回答:“束虹新买的二手车。”
“你来城里做什么?”
“把人家车主送回城里,顺便看看订做窗帘。”
杨秋生盯着窗外不说话了,杨柏桐也习惯了他的沉默,他虽然没打过她,但看着赵巧莲打她,却无动于衷,他们虽是父女,却像陌生人,而且还是个冷漠的陌生人,她恨赵巧莲,也恨他身为父亲却没给过她半点父亲该有的安全感。
车子开了一会儿,杨秋生终于开口了,说:“你手上钱还多吗?能不能给爸点?”
杨柏桐没有说话,觉得空气有点噎人,沉吟了片刻,才冷冷的说:“你们真的以为我是大款啊?等柏林水果店开业,我比你们每个人都穷,而且我现在还要盖房子。”
杨秋生没有说话了,继续盯着前方,眼神里装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可怜。
杨柏桐忍不住了,问:“你是想给刚才那个女人花吗?”她不是气愤他有可能出轨,他和赵巧莲的事,她不想管,也对赵巧莲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但他不能和赵巧莲一起欺负自己,同时也委屈。
杨秋生盯着她说:“你刚才都看见了?”
“我可以当什么都没看见。”
杨秋生叹了口气,杨柏桐却从他的叹气声中感觉到他已经由一个中年人变成一个更老的中年人,算算他也五十七岁了。
杨秋生说:“她是个可怜人,女儿得了白血病死了,丈夫也死了,她现在还得了肝癌。”
杨柏桐看着前方的夜路,眼里闪出一丝水光,世界上可怜人千千万,所谓可怜,也是在在乎自己的人眼里,她顿了顿,认真的问杨秋生:“爸,你说那个女人可怜,那你觉得我可不可怜?”
“你要没钱,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反正已经是癌了,花钱也是买罪受,白花,受苦人早点走也好。”
她没有说话,过了半晌问:“爸,我问你,如果哪天是我得了癌症,你会想办法借钱给我治吗?”
杨秋生看着她,似乎也觉得她很陌生,说:“你哪里用得着我出钱,再说你也不可能得病,你这么年轻,而且从小身体皮实。”
杨柏桐只是想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有几斤几两,是不是还不如那个得肝癌的女人。
突然她看着前路,眼里浮出了一丝笑意,笑自己自讨没趣,自讨苦吃,也为自己对他还抱有一丝幻想而觉得可笑,她对着他说:“我最近经常想,要我是那个没活下来的孩子多好,要我那个同胞哥哥能活着就好了。”
杨秋生的目光定在她脸上看了几秒,她不想再去琢磨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不在乎就会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