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了三天,全村湿漉漉的,这是属于农民的假期,杨秋生只要吃完饭就去找人打麻将,赵巧莲则给即将新婚的弟弟做婚被,杨柏桐在网上买了喜糖还有婚礼上要用的东西,等弟弟结了婚,她也该和自己的人生做个了解了,在婚礼前十天,赶上隔壁村的庙会,束虹一大早就叫着她一起去。
“这都几十年了没参加过庙会了。”束虹感慨道,杨柏桐可没她心情那么好,因为小时只要逢庙会,就是她吃苦的日子,她得处心积虑得研究怎么才能捡到纸箱或者废铁,还有酒瓶塑料瓶,赵巧莲从来不会给她零花钱,直到后来她有了弟弟,才有了一点少的可怜得钱,那时候她十岁,弟弟五岁,拿着赵巧莲给得五毛钱,两个人游走在庙会上,当时有一种江湖骗术,就是一个小木盒里放着一颗实心球,你弹一下球,球会落到不同格子里,格子中显示着不同金额得钱,五毛弹一次,你如果弹到十块钱的格子里,你就真的能赚十块,这一本万利的事,她一下子就迷上了。
她在正式玩之前,向那个老头要求试几把,结果回回都中,不是五块就是十块,于是决定正式玩一把,她郑重的把钱交给老头说:“我就只玩一把。”
老头一笑:“以小博大,接下来看你运气了。”
结果她一玩就输,当时五毛钱在市场的价值是,能买三根冰棍,十根辣条,弟弟见她输,马上扯着嗓子嚎起来。
她耐心蹲守在老头旁边,一边哄弟弟,一边观察,发现只要别人试的时候,都会赢,一交钱开始真玩,都是输,老头一上午就收了好多钱,她觉得老头肯定是个富翁。
但没过多久,蹲了几个庙会,她看出了玄机,那个盒子底下绝对有问题,有次她拿着捡了一手的废纸箱,对老头喊道:“你那底下是不是有吸铁石?”
老头瞪了她一眼,喊:“不玩滚一边去。”
她理直气壮的说:“我就不滚,你敢打我吗?我爸可是村长。”她以为自己这个牛会把老头吓住,没想到老头恶狠狠的说:“没见过哪个村长家的孩子捡破烂。”
她心一虚,也就溜了,但心里对老头玩的魔术着了迷……
束虹说:“小时候见了什么吃的,口水真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现在有钱了,反而没啥想吃的了。”
杨柏桐有同感,这时看到兔娃和她奶奶也串庙会去,杨柏桐打招呼道:“兔娃还认识我吗?”
兔娃冲她作了鬼脸,但仰头看起了天,看来他还记得海的事。她兜里有巧克力,顺手给了他几颗,兔娃眼睛完全被吸引到包装纸上,然后打开放到嘴里,整个身体都像似在努力品尝。
到了隔壁村子,四处人山人海,各色江湖买卖人都汇集于此,还有讨饭的,有卖艺的,吃的也都是些廉价常见的小吃,她们在一个角落看到了卦爷,只见他穿了一件白马褂,盘腿坐在蒲团上,面前铺着一张图纸,上面画着八卦图,角落写着:算命,看相,看八字,看风水。
束虹打招呼道:“卦爷,你也出来摆摊啊。”
卦爷抬眼看着她们,说:“两位大学生也出来活动了。”
束虹蹲下说:“卦爷,给我们俩算一卦吧。”
卦爷看着她们说:“我不是什么人都算的。”说着看了束虹一眼,“你今年会遇到正缘,看你自己能不能抓住了。”
“你还说不算。”束虹笑道,然后拉着杨柏桐问他:“卦爷,柏桐呢?能算出什么时候结婚吗?”
杨柏桐后退了几步嫌弃的说:“我才不要他算。”
卦爷撇了她一眼说:“从你进村我就说了,你这一脸黑气的,要多烧香。”
杨柏桐气的转身走了,束虹跟上,笑着说:“这卦爷真逗,说我会遇到正缘,我北漂这么多年,现在连工作都没,成天就围着我妈转,遇到哪门子正缘,我看他算的不准。”
杨柏桐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你觉得宋朝晖怎么样?”
束虹笑了声,“有意思,你现在怎么和村里那些女的一样,开始乱点鸳鸯,宋朝晖挺精神的,但我一丁点感觉都没有,我们俩在一起一句话都没有,你在的时候,还能一起聊几句,我们俩单独在一起,真的是能尴尬死,我看他和你挺有话聊。”
杨柏桐无神的笑着,突然迎面碰到杨柏晴,此时正拿着一根涂满辣椒孜然的淀粉肠啃着,另外一只手端着碗冰沙,一个人吃的正高兴,仿佛忘了前几天发生的事。
“姐……”杨柏晴腻腻的凑过来,杨柏桐当没看到她,眼睛似乎在喊着一个“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