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烟烟将予光的婚姻大事透露出来,予光的脸色立马变了样,似乎对这桩亲事不太满意。
“吃饭,吃饭。”步风拿出了身为长辈最为擅长的技能之和稀泥。
楼烟烟一个快步向前,坐在了步风上神的身旁,又是为上神斟酒,又是为上神夹菜,全不把剩下的人放在眼里。
步风虽然好酒,却对食物非常挑剔,望着碗里高垒的荤菜实在下不去口,于是又把烟烟夹给他的菜悉数夹给重棠,一本正经,道:“徒儿须是多吃点,为师才放心。”
重棠也吃不下,想起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安静不说话,存在感非常低的土地老儿,直接连碗带菜都推给他,道:“这回下凡有劳地君帮忙了。”
予光强忍住笑,对重棠举杯道:“话说得虽然迟了点,还是要祝贺重棠君拜得高师,望重棠君将来大有作为。先干为敬!”
饮罢,又问:“说来,前些日子的大典怎不见你哥哥姊姊?我写了几封信与太棠都未得回信,有些担心。”
重棠答:“兄姊二位历劫下凡去了,不想人打扰,特特躲在了岩心窟里。”参虚后山的峭壁之上有无数个窟穴,乃是经历了上万年奇风之蚀而形成的,名字叫做岩心窟,千奇百怪,或深或浅,深受各大归隐高人的欢喜。姑瑶夫人嗅到其中商机,将适合修炼的窟穴登记在册,命匠人打磨大批古朴的石案石床之类添置其中,有偿出租给各位高人,为参虚山增添了许多创收。
“如此大事居然没有告诉我,不像是太棠的作风呀。”予光道。
“不过是下凡历劫罢了,也能算得上大事?”楼烟烟已经拿筷子将碗里的一块蜜糖南瓜戳得稀烂,“楼凭哥哥经历历炼那会轻轻松松,似乎也不像什么难事,或许是个人功力差异,有的人天生就不必把历炼看在眼里吧。”
予光明明记得,楼凭历炼刚醒来,天降五雷轰顶之劫,才第二雷便把他劈得一口鲜血吐出来,其余三雷全由他长兄替他挨了。后来他母君到来仪山向太后求人参丹时,予光也在场。他母君涕泪交加,颜色可怜,仿佛没有这人参丹,楼凭便要气虚而绝了。那时候烟烟才咿呀学语,不记得这些也难怪。为了保住未来可能真的要嫁给这位夫君的自己的颜面,予光觉着这些事还是不要让大家晓得为妙。
楼烟烟暗贬自家兄姊,重棠看不下去,只是问道:“烟烟殿下不远千里来找上神师尊,不知有何贵干?”
“不是烟烟,是予光姐姐,”她纠正道,“不过,烟烟恰好也有一件事想求步风上神。”说罢忽地站起身来,抬起眼睛楚楚可怜地朝步风看去。
面对重棠满是疑惑的眼神,予光无奈地耸耸肩,揉揉太阳穴,作出一副她也很无奈的姿势。
“烟烟想拜步风上神为师!”楼烟烟委下身子,紧张得不敢看步风一眼。
步风先前就有猜想二位来找他的理由,现在这一出果然应了他的预感。就算躲下凡间也摆脱不了这群拜师心切的小鬼头,他万分头疼起来。前几个倒还好,是皮糙肉厚心坚强的小仙君。眼前这个弱柳扶风的小仙姬也来凑这个热闹,他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人惹哭了,那可就罪过大了。
“烟烟殿下,老身委实没有成师之才,殿下还是早些另寻高师,不要在这里白白浪费年华才是。”
“上神的意思是,烟烟不如重棠,没有资格做您的徒儿?”楼烟烟的口气里已经有些哭腔。
道理是这个道理,众人看破而不说破。况且步风上神从不好为人师,向来如此。
予光轻声劝道:“烟烟,莫调皮了,你这才多大的年纪,先生教给你的东西还没学好,就想着要拜师了。”
“你闭嘴,都怪你!”楼烟烟觉得在步风上神面前颜面尽失,恼羞成怒,“上神收重棠君为徒弟还不是看着姑瑶夫人的脸面,予光姐姐不过区区一个小领主,上神大人自然不放在眼里!”
“你…”予光竟被这话惊得哑口无言。
重棠看不下去,放下筷子,轻轻拍了一下桌子,道:“烟烟殿下,予光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前辈,怎可如此出言不逊,以下犯上!”
楼烟烟哇地一声大哭,指着重棠予光二人凶巴巴跺脚,道:“你们俩合伙起来欺负烟烟,叫烟烟在上神面前抬不起头,真是欺人太甚,回去太后知道了,有你们好看!”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好在不是步风惹哭了楼烟烟这厮,他松了一口气。但楼烟烟年轻气盛,控制不住自己的法力。今夜灯会人多嘴杂,万一她出个纰漏,暴露仙体被伤害是小事,伤害了凡人倒是大事。于是赶紧让土地老儿追上去看护她回来。
土地老儿一抹满嘴的油光,腿脚利索的甩开腿奔了出去。
楼烟烟本来只想装个模样惹众人担心,获得步风上神的照顾,谁料被这个土豆精一样的老头追来,更加生气,直往人群里钻来钻去,不消片刻功夫就把他甩开了。
天渐渐暗下来,西方的空中升起一轮皎洁如玉的月盘,微光柔柔,明了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