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被俘虏的女蛮人数众多,按照身份分散关押,女蛮国王、公主和大臣关押在主营地,而其他女蛮则分散在各营地。
想要找人如同大海捞针,不过倒也将后天晚上庆功宴的安排都摸清楚了。
云栖不想抛头露面,每日行军结束,她仍旧独自躲在营帐里配制丹药。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挂在秦岭绝壁嵯峨的山巅。
夏日山风清凉,松涛起伏,如同驻扎山谷里欢畅的人潮。
主军帐地处山谷地势最高处,军帐外面,各色异域美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正角逐花魁。
南蛮女子最擅长歌舞,一时间,异域乐器演奏的乐声,和着节奏欢快、清脆悦耳的歌声。
舞台上载歌载舞,台下军士们也扭腰摆臀,看得如痴如醉,不时发出阵阵如雷的掌声和肆意的哄笑声。
站在人群边缘看热闹的云栖,见王云挤过来,从腰袋里摸出一只锦盒,打开,满脸狞笑着交待:“本尊为将军准备了两粒,诺,左边这粒赤红的,叫做蛟龙雄风丸,药力最盛,服药后宛若蛟龙腾云……”
王云捻起赤红丸,色咪咪的嬉笑:“最盛有多盛?”
云栖一本正经道:“一夜五次不在话下。”
“五次啊……”王云双目放光,咽了咽口水,“看上去就知不俗......什么时候也给我准备点?”
“当然不俗啦!”云栖点头应下生意,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落:“这可是上古传世的方子,把我最近寻来的好货都用光了,鹿茸、蛇鞭、阳起石、杜仲、菟丝子……都是壮阳灵药,吃下去立马见效,你如果要的话,给你个熟人折扣,一百两银子一粒。”
王云凑近一嗅,猛力地抽了抽鼻翼,忽然眯起了眼睛,疑惑:“我怎么闻着有股怪怪的异香?”
云栖仍旧一副专家唯我独尊的架势,强调道:“最后用鹿血搅拌均匀,你想想,能不放点香料调一调气味吗,否则太腥!”
——都是编的啦,什么壮阳药,里面只有一味药,巴豆。
整丸下肚,一夜恐怕不止五次,就是战神也得把阳气统统泄个干净,连路都走不稳,犹如腾云驾雾......
云栖一脸专业的严肃,王云自然不疑,又捻起另外一粒深褐色的,习惯性地凑近嗅了嗅,“这粒呢?闻上去倒是清香怡人。”
“这粒又称六味地黄丸,”云栖摇了摇头,“都用了些温和补气的药材,需要长期服用才能见效。”
——按照设计,温和补气的当然是阳气泄尽、躺在榻上动弹不得的时候用喽!
王云点头,满意地将锦盒塞进怀中,台上银铃般的歌声引他望过去。
秦岭的月光落在璀璨的银首饰上,让月色里的姑娘耀眼得不象话。
她丰满的身材与红润的娇颜藏在银饰下,却无比的明艳。
她边唱边舞,伴着嘹亮歌声的,是节奏缓慢动作简单的舞蹈。
她灵动的腰肢晃动着满身的银铃,迷人的目光总飘忽着落在台下正中央的秦王身上,单纯的几个肢体动作,被她跳出来,变得意味深长。
如此迷人的姑娘,虽穿了一身苗家的装扮,却依然隐藏不住她的身份,也许,那个身份也是如同这身衣饰,不过是临时的吧?!
花魁自然就是红绡,她的出现颇有些筹谋的味道,云栖一点都不惊讶。
——她感兴趣的是整个世界……
道不同不相为谋,云栖鼻子酸了酸,默然叹了口气。
如果红绡知道窦三郎就是秦王,恐怕在长安的时候,为了她心目中的幸福,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去争取。
她与红绡……终究不是一路人。
台上已经决出花魁,女蛮国的公主满脸恨意地被带走,自然是错过了这次改变命运的良机。
军士们拥着秦王去喝酒庆祝,王云也过去献宝,婢女引领红绡前往秦王的寝帐……而一身道人打扮的云栖则起身离去。
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云栖回帐换上黑色夜行服,背上收拾好的包袱,走到帐外。
回身朝闹腾腾的主军帐方向望去,簇簇篝火照亮黑夜,也照亮一张张醉醺醺的脸。
云栖痴愣愣地凝望着,那道巍然如同山岳的身形,已经换上一身绯红色喜袍,伟岸、疏朗、俊拔、矫健……
她可以翻遍人世间一切美好的词语形容他。
然而,他却是那轮高挂夜空的明月,普照众生,润泽万物。
想要得到他的一心一意,原本就是痴人说梦。
云栖噙着泪,猛然一转身,朝着营地辕门的方向奔去。
夜已深。
喧闹声被重重沿着狭长山谷布置的一顶顶军帐隔绝,逐渐远去,最后只剩下漫无边际的幽寂。
没有半个人影,没有丝毫声响,整片营地笼罩在魆暗当中,就如同一座被诅咒的坟墓。
一柱香功夫后,云栖行到谷口。
奇怪,辕门敞开着……守门的军士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