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母亲是女人,那你还听她的话,难道就不怕她骗你?”
*
云栖陷在一片混沌之中,身体好象困在沼泽里,又湿又冷,动弹不得,四周的压力逼得她无法
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一惊醒来,发现那不过是个梦,然而现实可能比梦更可怕。
她全身无法动弹,手脚僵麻,似已被粗麻绳捆绑多时。
缓缓睁开的眼只觉一片迷蒙晦暗,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冲入鼻中。
挣扎着她终于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污秽的地室当中。
地室中阴风阵阵,中央架着一张屠夫卖肉时才能看到的那种宽桌,桌案上堆着一团血糊糊的物事。
仔细一看才看出那是一只半腐烂的腿,人的腿,还有几只狰狞的手,以及人身上各种七零八碎的烂肉。
苍蝇正源源不断地从小窗钻入,叮在腐肉上,几只老鼠正围绕着撕咬,圆滚滚、白花花的蛆虫正在血腥肮脏的案板上蠕动着。
循着老鼠兴奋的吱吱声,她又见距离肉台不远处的角落里,竟然沿着墙根堆放着一排人头。
有的人头摆放时日良久,已变成白森森的骷髅头。
剩下的都已腐烂,只是腐烂程度不一,虽无法看出面目,但头上还披着凝着血痂的头发,青黑的眼球挂在眼洞上,老鼠正从腐烂的下颌钻出。
完了......她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
“云飞,”云栖高声尖叫着——
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这时她意识到左腕上的水晶手镯已经不翼而飞。
那个老婆子!
她杀人做什么?!
云栖心中升起某种不祥的预感,她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出于强烈的求生本能,她竭力挣扎着挪到墙根,后脊背倚着墙终于坐起身来。
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够到挂在腰间的等离子匕首,抓到掌中。
也许因为这把匕首看上去很不起眼,只有刀柄,完全不像匕首,也不似珠宝翠玉,这才得以保全。
对面土墙的高处有一扇巴掌大的窗户,透出微弱的光线,外面传来啾啾鸟鸣。
周围听不到半点人声,天色晦暗,根本看不出时辰。
云栖看着脚下这个肮脏污秽的所在,全身颤栗起来,自己竟然在这种地方睡了一个晚上。
地室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臭气息,这里根本就是个屠宰场,而她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个!
忽然,死寂中传来金属触碰的声音,紧接着,“吱吱呀呀”声响起,楼梯口腐朽的木门开了。
外面的光透了进来,猝然映出一个容貌古怪的男人。
那人头颅甚大,宽额细眼,塌鼻厚唇,缀满肥肉的脸如同蜂巢般凹凸不平,面容丑陋至极,就像妖怪般突然钻了进来。
那人虽是四十上下年纪,可一看到云栖,却似孩童般欢天喜地,拍手笑道:“娘,这个小女娃细皮嫩肉、水灵灵的,做成荠菜馅最是鲜美!”
荠菜馅儿?
云栖惊声道:“你们家的馄饨是人肉做的?!”
望着案板上七零八落的腐肉,遍地的手指、脚趾,四处乱窜的老鼠。
那一瞬,她顿觉胸口涌起酸水,如同翻江倒海般,弯下腰去,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要把心肝肺全呕出来。
男人见她这样显然来了兴趣,探出身子,沿着楼梯欢快地跑了下来。
这人矮壮,容貌虽丑陋至极,身上却穿着质地讲究的褐色团花纹锦袍,想来都是杀人越货所得。
不但矮,还很肥胖,这个肥猪似的男人沿着楼梯缓缓走下,步履沉重,边走边瞧着云栖,口水稀里哗啦从唇角溢出,嘀嗒嘀嗒地溅在地上。
“你害怕啦?”他已站到云栖的面前,黄豆大小的眼睛瞅着她,面上满是得意之色。
云栖虽如同见鬼了般怕极,可怕又有何用?
顷刻间她已镇定下来,打量着丑汉,同时防备着他扑上来。
丑汉见她默不作声,整个人紧贴在墙壁上如同小鹿般簌簌发抖,竟然笑得十分开心,道:“不如你来猜猜,我是什么人?”
云栖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个怪人是谁?
完全不知道从何猜起。
丑汉板起脸来,道:“赶快猜,猜中了我给你好吃的,不猜,我就把你的耳朵割下来喂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