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这么快了，那……”

“快些快些！”接待人员粗暴地打断了闲聊，继续催促着众人。

赶鸭子一般、二百人不出一刻钟就都被赶进了这十辆公车里。至于来时的驴车自有专人赶回村子。

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大伙难免有些紧张，半晌没有人闲聊。竹衣的心脏也伴随着脚底轰鸣的火药机砰砰乱撞——或许噪音太大也是众人不愿聊天的原因之一。

“竹衣。”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嗯？”竹衣连忙回头，是小芦。毫无准备的她又瞬间把头转了回来。但仔细一想这也不对，便还是故作镇定地侧过身问：

“有什么事吗？”声音细微，很快消散在火药机的轰鸣声里。

“这个车，好吵噢！”尽管小芦没听清竹衣的话，但还是可以通过口型帮助理解。

“是啊！”竹衣也不得不加大了音量。

“我在书看到的不是这样的！”

“可能公车有很多种！”

“我有点紧张！”

“我也是！”

两个人紧张的原因大致一样——不全是因为背井离乡。

“你为什么、想去炎林！”小芦问。村里的祭司都留下了，只有竹衣报了名。

“我……”

砰砰几声，脚下的火药机忽然没了动静，车内的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小芦问。

“不知道。”话题被及时岔开，竹衣松了口气。俩人虽然算不青梅竹马，却也熟识了多年，早已互生情愫，只是都不愿戳破。

“没事没事！”驾驶公车的掌舵向众人解释说，“这车子太旧了、点火期间有些吵。现在这样是正常的！”

“难怪这么吵。”“这也太破了。”“我就说……”众人也松了口气。

窗外的景色没有太多变化，一直开到了中午、都是连绵成片的森林。不仅有人工种植的经济林，也有大片的原始森林。玉京虽然擅长种植、盛产粮食，却也保留了大片的土地没有开发。这是一代代玉京国主坚守的国策：给子孙后代留些土地。

依照这个国策，玉京之国每年新开发的土地不得超过玉京人口的增量——尽管玉京的人均寿命高达一百二十岁，但千百年如一日丰衣足食的安稳生活，也让玉京的人口结构极为稳定，在一对夫妻通常仅养育一对子女，且非自然死亡率趋近于零的情况下，人口自然增长率始终维持在万分之一左右。扶风之国的生育政策原本也正是照搬的玉京，然而却没有充分考虑本国的实际情况，才最终走向了人口凋零。

再怎么缺粮、也只能把花圃果林改作粮田，祖宗留给后代的土地，这一代人是不能动的。也正是因此，玉京时常遭受六国的声讨：明明不缺土地，为什么不多种粮食给我们呢？说起来好像很离谱，但这样离谱的事情，同样延续了千百年。当然了，这千百年中、六国也不止一次地邀请玉京来耕种本国的土地，尤其是炎林最知道其中的利益之巨，玉京却也从未答应下来，这又是为什么呢？

玉京的安土重迁，和天枢一样，不单纯是一种理想化的乡土情怀，而是完全从现实功利的角度出发、不得不遵守的戒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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