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僝云僽,马毛猬磔。
老一辈的人常说在这样的天气,容易撞见不干净的东西。
王鳏夫才不信这个邪。
一杆旱烟,一张蓑笠,一条猎狗——就这三件平平无奇的装备,让王鳏夫在这样的天气打到了不知多少猎物。
今天也是满载而归。
回去的途中,山中大雾四起。
当第四次走过那青苔遍布的地仙像后,王鳏夫驻足皱眉。
娘的,雾太大,迷路了。
在王鳏夫犹豫走是不走时,大黄狗忽然对着前方深雾龇牙狂吠。
“叮当——”
“叮当——”
不知是谁摇起了铃铛,铃铛声响起时,大雾深处隐约出现一片黑梭梭的影子。
王鳏夫的眼睛不大利索,眯起来看了好半天,待那影子凑近了些,方才看清是一群黄皮子抬着露天轿子,轿子上又坐了一只撑伞的黄皮子。
这黄皮子已经有了人相,只是脸上还有几道妖纹。
王鳏夫眉心一竖。
不干净的东西。
未等王鳏夫反应过来,大黄狗便噌一下扑过去。
只是未曾近身那行黄皮子,便被一道不知名的力量弹飞几丈远。
几声哀嚎后,大黄狗便没了声息。
王鳏夫瞳孔缩了缩。
轿子上撑伞的黄皮子缓缓抬手,轿队停下。
“老人家,打猎归打猎,偷拿别人的玩意儿,有点不厚道吧?”他不疾不徐地走下来,笑眯眯地凑到王鳏夫面前。
王鳏夫下意识捂住左腰带挂着的钱撘。
他今日打猎时,偶然寻到一件神奇的宝贝。
这宝贝应该能卖不少钱,可不能给这畜生抢回去。
“我也不是残暴之辈。这样吧,你把东西还回来,我放你平安归家。老人家你看如何?”黄皮子笑眯眯伸出手去。
“你个牲口,想都别想!”王鳏夫往那伸出来的手上淬了一口陈年老痰,便扭头慌慌张张跑开。
往手上打了个净身术,黄皮子压住眼底的冷意,伸手祭出一只铃铛。
“叮当——”
方才那诡异的铃铛声又响起来。
但这一次,听到铃铛声的王鳏夫竟不自觉止住了脚步。
他想往前跑,可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般,任他怎般使唤也不肯挪动半分。
在王鳏夫暗自焦急时,那黄皮子精一步来到他面前,并伸手抽走了那腰间的钱撘——
“老人家既然这么想去赴死,那我便勉为其难地成全您吧。”
王鳏夫睁圆了眼睛,瞳孔里倒映出那张化出妖身,朝自己张开血盆大口的脸来。
须臾后,这条泥泞的道路上淌出鲜艳的殷红。
抹了抹嘴,黄皮子精缓缓打开钱撘,从里面摸出一颗白色的珠子来。
眼底贪婪的光芒一闪而逝,黄皮子精捏着珠子就要藏进袖袍,那片疾风忽来,刹那间定住飘荡的白雾,也定住了黄皮子精们。
黄皮子精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动,看到定住的白雾深处,缓缓走来一个玄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