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幼年时做梦,几次都梦到种子发芽,长成了一株梅树,于是将其种下,就算当初逃命的时候,也挖了出来,随身携带,可惜这么多年一直不见动静。
鱼诏用麻布将种子小心翼翼的包好,又捡起几根细线,细细捆绑好,将其系在了脖颈,和那半枚木坠一同垂入胸前。用手按了按,感觉问题不大,这才放心。
梅娘尸骨无存,这东西算是梅娘留给他的最后念想,可不能丢,日后找个好地方种下,想办法让它发芽,长成,长成一颗梅树,等他死后,埋在树下,也好和梅娘作个伴。
吱呀声响起,木门洞开,迎着阳光,鱼诏眼角余光瞥到自己变得灰白的头发,他视若无睹,面无表情的走出农舍。
李家村村头,一间破屋内,三五个剃着光头,袒胸露背,浑身上下布满刺青的泼皮聚在一张木桌前,一起吹牛打诨。几人不知是从何处弄来了两坛酒水,虽说是下下品的浊酒,在如今这个水贵如金的世道,倒也颇为难得。
几人正喝着,远处又跑来一名人模狗样的泼皮,那泼皮面生横肉,左耳缺了一块,看起来十分凶恶蛮横,此人名为张石头,诨号,梁上鼠。
此人到了之后,二话不说,先端起一碗浊酒,咕噜噜两口下了肚,这才对泼皮中为首之人喊道,“三哥,还真叫你说对了,那小东西丢了这么多银钱粮食,还不喊不闹,指定是藏有什么秘密。”
泼皮中的为首之人原名李三,在李家村吃百家饭长大,在清河城是出了名的无法无天,生性极为嚣张,此人为彰显自己的无赖本色,曾找人在左胳膊刺上“上不怕穆天子”,右胳膊刺上“下不怕虎豹狼”的字样,简直胆大包天,狂妄之极,人送诨号,李三癞子。
此人不知何时与兵营扯上了几分关系,曾聚众抢劫路人,为非作歹,事发后,又托关系躲进兵营,城中衙役拿他毫无办法。
有了如此功绩,他便理所当然的做了这一帮泼皮的首领。后来觉得李三这个名字不够气派,又花了二钱银子,找先生给他加了个千字,改名李三千。
前几日,因为勒索他人钱财,他人不从,就将其殴打至残,随后便带人回了李家村暂时避避风头,顺便解决以前的旧账。
李三癞子冷笑几声,“前些年那家中的老东西刚搬来之时,老子岁数小,斗不过他,在老东西手里栽了一次,被打的好几天下不了地,硬生生将老子赶出了李家村,谁能料到,老子能有现在的风光。只是没想到,这老东西早就死了,想来已经成了枯骨。”
“他娘的,咱们可都是在李家村长大,他一个外来户竟敢如此欺辱三哥!!”那缺耳的梁上鼠听了,立马就要表忠心,“三哥放心,我已经打听到那老东西埋在哪儿,今晚上咱就去平了他的坟头,给三哥出出气。”
李三癞子闻言笑了,学着城中大人物的模样,轻咳一声,摆了摆手,“免了,再见到那死了的老东西,呸,秽气。”
“不过话说回来,石头啊,你前两日从他家就寻摸了二两银子和些米面?当真没有什么秘籍之类的东西?”李三癞子斜眼瞅着梁上鼠,阴恻恻问道。
“天地良心,我张石头若是敢昧下秘籍,定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张石头听了,顿时浑身一颤,差点以为李三癞子发现了自己昧下一两银子的事,忙不迭开口叫屈,赌咒发誓。
“行了,自家兄弟,我不信你信谁。”见状,李三癞子满意点头,摸了摸下巴,低头疑惑自语,“奇怪,难不成那老东西真就只会些拳脚功夫?还是将一身本事带到土里了?不对,那老东西一身杀气,比清河兵都要强出不少,绝对是趟过战场的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