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树……长得也太快了点。”老者看着那棵树摇摇头。

北斗星君笑而不语。

“何苦来哉……”老者长叹。

“我倒是欣赏这样的人。”北斗星君拈花一笑，若是她，那么他愿意再去……走一遭。

***

重溧自来是规矩的，哪怕睡觉都是正正经经，所以当他醒来看着睡在他身上的人，他是有一瞬间的惊讶的。

推开吗？不推开吗？

还是推开吧。

她睡得很沉，她的发带着一丝栗色，她的脸小巧清秀。

她美不美，重溧其实不太清楚，抬手查探她的神魂，似乎也无异常。

“陛……下？”荧华醒了，看着衣冠楚楚的重溧，立马捂着脸滚到床里面。

“怎么？天后害羞了？”重溧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陛下快出去，我，我现在丑得很。”刚刚睡醒她的眉毛又又不够浓，唇色也不够红艳，头发更是乱七八糟，脸色想来也不好看，眼睛说不定还有眼屎……荧华欲哭无泪，在床上缩成一团，长长的垂落，她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你还怕丑吗？夜里有什么是我没见过的？”重溧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虽然按着君子之道，他该先行走开，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想看她窘迫的样子。

“哎呀，那不一样，陛下你赶紧走吧，我要梳洗。”

“有何不一样？说来与我听听。”重溧一扬袖，索性坐在床边，堵着那只‘见不得人’的天后。

“……反正不一样。”荧华本来想捂着脸直接跳下床去，不想重溧看破了她的心思，要不要赌一把？谦谦君子如重溧，应该不会抓她？

没想到刚刚动作，就被重溧给捞到了怀中，“丑得很？你不是说，见你素颜散发的模样，是我的权力吗？难道是骗我的。”重溧剥开荧华的发，那张脸上满是委屈。

荧华索性一头撞进重溧的怀里，抱着他的腰不放手，“你嫌弃我也晚了，你别想丢下我！”

“我为何要嫌弃你？”重溧的声音很温柔，他抱着那个人，轻轻抚过她的脊背，嶙峋的脊骨，好像她有点太瘦了。

“你那么好看……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你已经给我了，你不能再不要我。”荧华摸摸索索的去找重溧的腰带。

“你觉得我好看？”重溧压住荧华的手，“每日惹火的是你，体力不支的是你，若是这样说，我也当嫌弃你。”

“……我……”荧华很失落，稍稍退出重溧的怀抱。

“而且，你太瘦了。”

“！！！！”荧华不服了，很认真的抬头挺胸，看着重溧，“陛下，我不瘦！！！”

“……”重溧扫了一眼，便红着耳朵别开了头。

“陛下，这是我的尊严，我不瘦！”

“咳咳……”重溧假咳嗽。

“我洗澡的时候和那些仙娥比过，我虽然脸一般，但是我身材真的超好的。”荧华很坚持，这是她少有的自信啊，绝对要让重溧相信她。

“……咳咳，那天后还觉得自己丑陋？”重溧岔开话题。

“陛下自己当然不觉得，”荧华撇了重溧一眼，语气酸溜溜的，“喜欢陛下的人，不论男女能从南天门排到北天门。”

“胡言乱语！”重溧尴尬了，什么不论男女……

“陛下还是夜色的时候就有一大群人日夜觊觎，只是胆小不敢上罢了，现在你为天帝，不知道多少仙女求到我这儿来……”荧华越发觉得委屈，“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是我……如果你喜欢，天妃也好，天后之位也罢……”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重溧摇摇头，“我一直如此，何曾如你说得那般……”

“你就是好看，你什么都好看，眼睛好看，眉毛好看，全身上下，哪儿都好看，连腰都比我的软……要是你把尾巴露出来，只怕我连你的宫门都挤不进去了！”荧华越说越气，“陛下，你就不能长得丑一点吗？！”

“……”这事儿他好像确实无能为力，“你想太多了……”

“什么我想太多了，你受伤的时候都好看得让人心疼，我现在想起了还后悔，当时怎么不脱了衣服抱着你给你取暖！”荧华瞪着重溧的衣襟。

“咳咳……天后，时辰不早了，起来用膳吧。”重溧被荧华说得面红耳赤，他好像一下子成了什么招蜂引蝶的浪荡子一般。

“陛下！”荧华鼓着包子脸，拽着重溧的衣袖，“我身材真的很好，别嫌弃我！”

“咳咳。”

“而且我技术也很好，别人比不了的！”荧华继续介绍自己的优点。

“别人？技术？”重溧色变，回身看着荧华，“什么技术？你从何而来的技术？”

“呃，那个不是师门渊源嘛，那个什么《黄帝内经》、《素女心经》什么的，不都是我们这一门的吗？”荧华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太……激动了。

重溧眼眸微微一转，“等你哪日能让我尽兴了，再说技术吧。”

白衣高洁，黑发飘逸，面如冠玉，身若修竹，气雅而淡，行止间惊若翩鸿，宛若蛟龙……嗯，这样的男人刚刚说了什么？

荧华一脸呆滞的看着重溧离去的背影，真好看，背影都那么好看，那么出尘，刚刚的话一定是她的幻觉。

因为爱，所以会怯懦，也因为爱，所以希望给你最好的自己。

重溧含笑，原来她那么喜欢他吗？她终究已经是他的妻子了，有一个如此爱慕自己的妻子，也很好吧！

手边的玉匣中是她的本命灵石，她从未想过背叛他，这些日子，在她的助力下，天界惶惶的人心得到了安抚，居心叵测之徒，她也留下了名单。

重溧不需要她去做那些事，可是她还是做了，哪怕可能引来猜忌和反感，但是因为坚信，那样是对的，所以她做了。

也许，他永远不会爱她，可是有那样一个人爱着自己，伴着自己，也许也不错。

他以为，只要他愿意对她好，她就可以回头，却不知道，她早就回不了头了。

***

“天后娘娘。”一个仙娥为荧华递上一方锦帕。

荧华捏着那锦帕，眼眸微微一沉，“是个好的，你留下伺候，其他人先退下吧。”

“是。”除了那名被留下的宫娥，其它宫人都躬身而退。

“说吧。”荧华闭上眼。

“娘娘。”那宫娥跪倒在荧华脚下，“娘娘交出兵权，可是因为出了什么事？”

来玉露宫之后，天后便一直不曾再离开，日日呆在玉露宫，不少心向天后的人，都惶惶不安，加上天帝的一些手段，许多都转投天帝，却也还有不少忠于天后的。

“尔等忠心，本宫铭感五内，但是天界终究是天界，不是本宫的，也不是尔等的，陛下是我的夫，是我的君，军权他拿回去又有何不妥？”荧华微微扣动手指，声声脆响，如同敲打人心，“回去告诉他们，别一天到晚想着摘果子，把天界这颗大树种好了，天帝自然会给他们分果子，我与天帝一体同心，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天界。”

“可是天帝对您……未免也太凉薄了些。”

“哦？”荧华睁开眼，“你们知道了些什么？”

“……”

“本宫在这玉露宫已经数日，便是让你们忘了本宫了吧，这茶，凉的可真快啊。”荧华意有所指的端起茶杯。

“奴婢不敢。”宫娥叩首，“只是魇兽自那日烧宫后便行踪诡秘，我等发现……发现……”

“发现了什么？”荧华淡淡的问着，似漠不关心。

“陛下近日将魇兽移去了玉蝉宫，并……改名玉昙宫……”

“不过是一处宫殿改名罢了。”荧华放下茶杯，“还有什么？”

“……请天后息怒，陛下他……意欲派人潜入魔界。”

啪——

茶杯被放回茶桌。

“哦？这个消息倒是有点意思。”天后荧华的声音依旧淡漠，无悲无喜，跪在她脚下的宫娥实在无从揣测，“尔等可有把握？”

“属下不敢欺瞒天后。”那宫娥额头贴着地，便是连天后的衣摆都不敢多看。

“行了，本宫已经知晓，你退下吧。”

玉露宫空空荡荡，只有尊贵的天后独坐其中。

嗒。

有人端起荧华的茶杯，“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荧华看向来人。

“听说你被软禁了，所以我来看看你。”那人混不在意的喝掉了荧华杯中已经凉透的茶水，“人走茶凉，你这人还没有走，茶怎么就这么凉了？”

“师傅说笑了，我那杯茶何曾热过。”荧华一派淡然，仿佛说的当真只是一杯茶。

“啧啧，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辛辛苦苦弄了一班势力，把反对天帝的人集合起来，结果是雷声大雨点小，人一晚上就把你睡服了？”北斗星君上下打量着荧华，“那天帝，看上去技术不好啊，即使有点资本，你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