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赶紧去见你的陛下吧！”

北斗星君起身扬长而去。

他不得不走，不然太巳仙人醒过来说不定会打他。

荧华入了天宫，心里发慌，一路上的人，尤其是那些仙娥，目光都非常复杂，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佩服的。

落星湖畔，这就是天帝重溧选择见荧华的地方。

荧华垂着头，还是穿着那身过去在天枢宫中的衣袍。

“我的天后，好大的架子。”重溧依旧是一身白衣，他手中拿着一卷书册，丝毫没有挪动半分视线。

“殿下，荧华德薄行漏，实在不足以当天后大任，求殿下收回旨意。”荧华太紧张了，她紧张却不是因为那是她曾经爱慕的人，而是因为现在那人给她的感觉。

明明还是那样纤尘不染的白衣，明明还是那样芝兰玉树的风姿，还是那张俊美出尘的面容……可是曾经的他温润如玉，现在的他却冷酷如冰。

即使不爱了，终究是爱过，终究会心疼。

“我在你眼中还是殿下？”重溧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清冷飘渺，没有丝毫的情绪。

“陛下！”荧华定了定神，“荧华知道陛下心中之人，荧华会忠于陛下，也会维护天界，陛下无需如此自苦。”

重溧翻了一页书，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朕是天帝，你觉得，朕苦？”

“……荧华失言，求天帝责罚。”

书一页页翻过，约莫过了一刻钟，重溧才缓缓开口，“你是未来的天后，不用随意下跪。”

“陛下，荧华确实难当大任，天后之位，实在是不敢领受。”荧华不肯起来，这个天后之位，她不能要，也要不起，清秀的脸上，是历四万劫后的果决。

重溧起身，走向荧华，他越发英挺，步履如同诗篇，衣袂都是华章，“若你要的送到你眼前了，你何必还欲拒还迎。”

“我要的，我会自己的去得到。”荧华面露坚毅。

“你是要抗旨吗？因为你历劫归来，得上神赏识，所以便不把朕，这个天帝看在眼里？”微妙的停顿了一下，重溧俯身，看着那张脸，那张与某人有几分相似的脸，却也让他更加厌恶的脸。

“陛下是君，荧华是臣。”荧华直视着重溧。

他不一样了，她也不一样了，她不再是过去那个畏畏缩缩只愿跟在他身后的荧华，她可以为他战，可以为他胜，她可以是他的左膀右臂，作为臣子，辅助他，支持他，可是她不想嫁给他了。

“所以？”重溧勾起唇，笑了，带着嘲讽，带着疲惫。

“荧华不配做陛下的天后。”

“原来你知道。”重溧看着荧华，嘴角尤带笑意，却完全不似她记忆中的温柔灿烂，“可是，你现在必须得做我的天后。”冰冷而黑暗，如同深冬的雨夜。

“过去你是夜神大殿，我爱你，现在你是天帝陛下，我敬你，不论如何，我都会维护天界，你不需要勉强自己。”荧华不闪不避，她感谢他，若不是爱上他，她不知道自己可以那么勇敢。

她放过自己了，也希望重溧能放过他自己。

“你……爱我？”重溧觉得越发烦躁。

“我爱……”过你。

“那你也算得偿所愿了。”重溧转身欲走。

“陛下！”荧华拉住了他的衣袖，“我只是爱过你。”

“我不爱你了。”

荧华说出这句话，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被释放了一样，原来，过去的自己，想要做的，不过是这样直接的告诉他，告诉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她是爱他的。

而现在的自己，为他流浪归来的自己，想要告诉他的，也只是一句，我，不爱你了。

他拂袖甩开了她，在她笑着说爱的时候，他化为一道流光，在她说不爱的时候。

他们两个之间，本来就没有所谓的缘分，不是在强求，就是在错过。

所谓命中注定，所谓天赐良缘，也许真的存在吧，但是那些好像都太远太远了。

荧华闭上眼，落星湖，他在羞辱她，也是在提醒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她明白他的鄙夷和厌恶。

对人来说神仙高高在上，但是归根到底，神仙不也和人一样，在天命之下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荧华刚刚出了宫门，就遇到了一直等着她的北斗星君。

“什么怎么办？”荧华装傻，一溜小跑，被她那一身丑兮兮的大绿袍子一衬，当真是又傻又呆，丑的叫人想笑。

“你爹已经去点兵了。”北斗星君说的漫不经心。

“……”

“所以呢，你想好了没有，嫁给他还是嫁给我？”北斗星君笑得得意。

“师傅，你能不能不闹了？”荧华捂脸，她非常非常确定，她这个师父确实是绝了七情断了私爱的，但是就是爱拿婚事跟她开玩笑。

“我是为你好，你也不想想，你不是当年年少无知眼睛瞎，怎么会看上那个人，你要是看上的是我，咱们的孩子说不定都能修仙了。”北斗星君说得情真意切，“当年你自己挖的坑，今天终于要把你埋了，你现在知道错了吗？”

“师傅，你可以正经一点吗？”荧华捂脸。

“该做什么做什么，该什么态度就什么态度，你真的不懂吗？”北斗星君微微侧过脸，靠近荧华。

俊美无双，白衣胜雪，温润而又不失洒脱。

“师傅，他心有所属，我真的不想……”

“我可不是为了你想不想。”北斗星君轻轻一垂眸，帝王的霸道与锋芒，只在一瞬间，便能抓住所有人，“你也不配，让我如此谋划。”

“……师傅，果然是你吗？”荧华并不傻，出宫的路上捋一捋，自然心中就有了数，只是亲自听到，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天帝一脉，越发堕落，内德不修，外御不强，一个个自称仙人，却私欲横生，公器私用，拿天下苍生当儿戏！”

“可是我们可以用别的方法，我们可以辅助他……”

“架空他还比较实际，或者直接废了他？你觉得他能收服魔界？你觉得他能拿回灵界？你觉得三族他能安抚？”北斗星君面无表情，却步步紧逼，“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我，还是他。”

荧华别过头，“师傅你，真的想当天帝吗？”

“呵呵，傻子才想。”北斗星君翻了个白眼，“只是再让他们继续作下去，只怕迟早六界大乱，那时候我只会更麻烦。”

“是啊，当年他也不想当天帝，但是，他现在除了那帝位一无所有。”

“怎么？心疼了？舍不得了？”北斗星君又是一副风流的模样，是啊，帝王谈何容易，可以自在，何必自寻烦恼，北斗早就绝了权欲，根本不会恋于任何地位权势。

荧华摇摇头，北斗星君的智谋和算计，果真是让她大开眼界，或许，北斗星君才是最适合为帝王的存在。

从一开始假装追求她，到现在两面逼婚，每一次都是两手打算和安排，仍有局势如何变化，众人也不过他指尖的棋子，算无遗策，不愧是帝王星。

“你既然是我师傅，那我也该孝敬孝敬你。”

“所以，你选谁？”

“我选，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