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妾外祖父一家,乃是积年的商贾人家,从先祖开始就走街串巷的做生意,一代一代的就这么传了下来,都曾曾外祖父那一辈,自灵州举家迁徙到了盛京城,这才落脚下来。”
“外祖父自小就跟着曾曾外祖父在市井民间做各式各样的生意,所以他的生意经懂得很多。有一年,二舅舅要去瑶州采药,正巧外祖父也要去采买,所以我和外祖母就随他们一道去了。”
“瑶州多是本地的瑶民,少见中原人,所以我们刚进了瑶州地界,就换成了他们的服饰,与陌生人交谈的时候,也是用的瑶语。”
“外祖父说想吃人家的饭,自然要拾柴去凑人家的锅。我原以为这是什么当地的俚语呢,谁知外祖父真的带我们去买了一车柴,去了本地的寨子中找一长老吃饭。”
“我当时看见那车柴的时候,好奇不已,后来入了那长老家门才知这真是本地的规矩。拿外祖父带去的柴凑了火,烧了饭菜,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后,外祖父才把要采买的清单递过去,二舅舅同我说,旁人都以为和瑶民做生意是最难的,殊不知他们其实是最简单和善的,只需你真心实意的替他们解决问题,那其他的自然就好说。”
林晚意的话,让皇帝宇文泓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才开口问道。
“所以那些瑶民为什么要柴火?”
“因为那些瑶民其实是火瑶族的人,他们世世代代的人都信奉着火神,携柴火而来,那便是火神的使者,他们自然扫榻相迎,若要办事也是全力帮扶的。”
皇帝惊讶不已,眼神中透露着不可置信。
“竟还有这种事?”
“是啊,婢妾一开始听到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
“那你外祖父怎么会知此事?”
林晚意捂嘴偷笑,这可是外祖父的大秘密呢。
于是动了心思,刻意逗皇帝玩。
“陛下是想知道真的还是想知道对外的?”
“对外的又是如何?真的又是如何?”
“对外的自然是外祖父家中经商多年,门道多路子广咯。至于那真的……”
林晚意故意把声音拖得老长,吊足了皇帝的胃口,见他有些着急,这才开口解释道。
“外祖父年少的时候,被一火瑶族的姑娘相看中,差点被要去做了上门女婿,所以自然知道火族的一些规矩。”
听完这话,宇文泓也跟着轻笑起来。
不知是因为她“编排”自己的外祖父,那狡黠的表情令他想起了一些少年往事。
他在登基前也是有过些快乐时光的。
先皇疼他若手中宝,哪怕朝局再忙碌,也会陪着他嬉笑打闹。
只可惜,这些都随着先皇病重离世而成为回忆,再然后便是登基以来被迫长大的无奈和痛楚。
总有人在他耳旁提醒着要如何做一个名垂青史的帝王,但再也没人关心他还是个翩翩少年郎。
夜深露重,外头果然如董玉忠所说,很快就下起了雨。
春雨如油,细细的如珠帘般自天上悬挂下来。
打在地面上,溅起一个又一个的小水坑,庭院里的枝桠也被捶低了头。
烛火将二人的影子投在明窗上,一个听的仔细,一个说的有趣。
时不时的还会传出来些笑声,不大,但听着却放松的很。
董玉忠站在门外,手里抱着自己用了多年的拂尘,也闭眼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倒是一旁的邱明走了过来,见他这般模样,不由的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