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馨、于厚成还是头一回和儿子一起出去。
此时,仿佛画外音在冲击着他:在这个时候,一定要沉住气,不能出去乱走。想到这儿,他说:“妈、于叔都十点了,我们还是做饭吧。”
“怎么?又不出去了。”桑梓馨纳闷儿的问。
“是该做午饭了。”于厚成接着说。
为了出行,老两口忙乎了一阵子,这时又恢复了平静。一家三口开始动手做饭,六道菜全部由于厚成烹饪。面对一桌高水平的菜肴,和上等的美酒,卫圩并没有喝出心情来。他不断的告诫自己,要静下心来,尽快走出绝境。可是,这种奢侈的梦想对他来说,倒是很难成真了。中午的酒,卫圩已经喝到份儿了,但是他并没有醉意。当他们喝尽最后一口酒时,卫圩没有帮助收拾桌子,便踉跄地走进了房间。他靠坐在床上,“不能让这些难缠的事情纠缠自己。”一旦有了这种想法,他就无法入睡。他又坐起来,向后移动着身体,又靠在了床头上。这时,他的头有些晕,“血压不稳了?靠一会儿就好了。”他自我安慰着。
那些让他心烦意乱的事,是他最大的障碍。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造孽呀,他骂着自己,翻来覆去也摆脱不了……到丁阿姨家去?这么长时间了,有什么事情,丁阿姨会给他打电话。
“喝了这么多酒,怎么就没觉呢?”他一边想着,一边期盼着。师傅在里面到底怎么样了?一点信儿也没有,真急死人哪。性质决定自己是逃不掉的,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呀,会有办法化险为夷吗?卫圩一边想着,身体离开了床头。他想出去走走,于是他下了床,穿好衣服,和母亲打过招呼便走了出去。
仿佛是久居在屋的人,一旦接触外面的世界,总会感到清新、完美。但他走了一会儿,一切都暗淡无光。他依然向前走着,离开热闹的街区、路段,向着清静的地方走去。眩晕的头,使他停下了脚步,身体靠在了树上,后背轻轻的在树干上摩擦着、撞击着。然而,从没有撞击过的身体,一度使他好受了许多。他继续撞击着树干,也许是树木的灵气,打通他的脉络,从而暂缓了身体的不适。他悠闲的眯缝着眼睛,身体轻轻的碰着树干。突然他的耳边闪现出怪异的响动,并且声音越来越强烈。“尽快处理,尽快处理好。”他猛的睁开眼睛。四周平静,空气散发着草、木、泥土的香味儿。他停止了动作,将身体靠上去,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情,一边与梦幻比较着,然而他怎么也找不到准确的答案。他靠在树上,呆呆的站着,一会儿,他还是往家里走去。
当桑梓馨叫他吃饭的时候,他镇定自若的回答了母亲。
“怎么,不吃了?”于厚成见卫圩没有出来吃饭,便问。
“没胃口。”桑梓馨说。
卫圩脱下衣服,换上睡衣,早早就躺下了。他紧闭着眼睛,极力抑制着胡思乱想,他默默的数着数。每当他睡不着的时候,数数是他唯一的催眠良方。他反复折腾着,果然产生了效果,一会儿就睡起来了。由深深的睡,到浅浅的睡,糊里糊涂的睡梦,千奇百怪的梦幻一一有告诫,有提醒,有劝说,有莫名其妙的吼叫……不过,一觉醒来,天己经蒙蒙亮了。他眨着惺忪的眼睛,瞅着屋里的物件。一会儿,他转身就起来了,蹑手蹑脚的洗漱好后,又悄悄的回到了屋里。
这一宿的学习与抉择,使他有了决定:消卡。
卫圩已经忘记是第几次梦中纠缠了,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梦中的指点了。梦里,他却见到说话的人了,是他们告诉他,怎么做才能确保没事儿。然而,通过轮回的梦幻,“恶梦”同时指向一个目标,他再不去做,真就不识抬举了。
他吃完早饭,精神倍致的走了出去。咫尺的银行,他怎么也迈不开腿。他在外面转悠到十点多,还是下不了决心。他无数次数落着自己,“就这儿出儿,还活个什么劲。”于是,他咬着牙,还是走进了银行。
屋里人不多,他叫了号,然后来到窗口,把卡递了过去。
“请问您办什么业务?”柜员问。
“消卡。”卫圩战战兢兢的说。
柜员在电脑上操作着,然后对他说:“卡里有钱,消不了。”
他很快就想到梦里的程序。于是,他从窗口的凹陷处取出卡,直接到外面的提款机,取款。当他把卡插进去,输入了密码,然后按动取款键,果然显示出钱来。虽然钱不多,但是每张卡里都有钱。这时候的直觉告诉他:要小心谨慎行事。于是,他在不同的银行里,把卡取空一一三万多元现金对于他来说,不知是喜是祸?他回到家里,把钱掏出来,塞到床上。更让他伤脑筋的是,怎么处理这些卡?还需要到银行消吗,不如自己把它处理掉。于是,他找来钳子,把上面的铜片捏下来。一切都做好后,他把铜片丢到坐便里,一按水阀,顺着水流下去。然后,他又来到外面,将包好的卡,丢进不同的垃圾箱里。他做完这些时,似乎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他轻松度过一周的清闲日子,派出所突然给他打来电话,他见是陌生电话,心里就明白了。他的手随即抖了起来,声音颤动的接听了派出所的电话。
卫圩接完这儿个电话,差点儿昏厥过去。当他清醒后,身体很沉很重,有往下坠落的感觉,两条腿也像灌了铅一样,但他还是一步步去了派出所,嘴里叨念着。“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