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倒流回几日前。
在离磕山千里远的酆城,城外有条淮阴河,过了河有个孟村。
有户人家住在村尾,屋前是大片旷野,再远就是荒山野林了,这会群羊入圈,炊烟袅袅,已到了傍晚准备晚饭的时候。
这家的男人是位壮汉,还未入春,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衫,几粒汗珠在结实鼓起的胸肌上滑落,原来是刚劈完柴火。
“爹,先喝碗米酒吧。”一位清秀少女站在桌边唤道。
壮汉爽朗一笑,恰见极远处林子里有大群野鸟惊恐飞出,不以为意,转身入了屋坐下,另一位淳朴妇女正在灶边忙活,回头看了一眼父女,满心惬意。
少女去帮衬母亲了,壮汉“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米酒,用手指敲着桌面哼曲,忽然若有若无的听到了什么异动,似乎是有一群野牛正践踏而来。
这股异动愈演愈烈,片刻后,壮汉身前的桌子也颤动了起来,连着桌上的烛火晃动,而屋外的羊群开始惊惶躁动。
壮汉瞅着米酒荡起的激烈波纹,猛地起身,在母女俩紧张的眼神注视下冲到门口向昏暗中的远处望去。
轰隆声震耳欲聋,壮汉僵在原地惊呆了,眼前是数千骑兵冲刺而来,宛如阴兵借道,黑甲黑马,一杆杆黒纛刺天,还有另一种颜色便是赤红,星星点点如夜空的星光。
“哪来的兵马?!”壮汉倒吸一口凉气,机械的扭过头,对着屋里的妻女慌道:“快躲进地窖!”
妇女从丈夫神色中意识到了危险,赶忙拉着不知所措的女儿来到屋中央,脚下有扇隐藏的暗门,打开后先让女儿躲进去,自己进了一半后,朝着丈夫喊道:“你也快进来!”
壮汉咽了口口水,点头后想再回头去看一眼黑压压的骑兵,不料还没定睛,一根箭矢顷刻穿透了他的脑袋,箭羽带出一道血后再穿过屋内,钉在了最里面的墙上,兀自颤动。
妇女捂着嘴惊恐的看着丈夫倒下,身下的女儿问道:“娘,怎么了?!”
妇女赶忙回过神,强压丧夫之痛和恐惧,瞪着双眼抖着身子顺木梯走下,不忘关上头顶的暗门,随后抱紧女儿,示意她噤声。
轰隆声如一道巨浪席卷过屋子,几间木屋如惊涛中的树叶岌岌可危,不过眨眼间巨浪就毫不停留的远去,母女俩缩在黑暗的地窖中,全身湿透满是汗,抱在一起听着各自急促的呼吸声。
持续的安静,让妇女以为危险远去,不料几声脚步声如撞钟的钟锤撞击她孱弱的心脏。阵阵怪吼声传来,然后是骨肉被撕扯的声音,被吞吃的声音,妇女脑海中难以抗拒的浮现出一幅令她痛苦作呕的画面。
一阵骚乱后,这些怪物走进了屋子里,粗重的喘息声和嗅声已经让这对母女的精神到了崩溃的边缘,同时祈求暗门不要被发现。
几个脚步声消失了,正当湿了长发的妇女鼓起勇气抬头看时,暗门被猛力拉开,幽暗的光线射入,一具穿着黑甲的腐烂尸体正蹲在门边,手里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正是她丈夫。
妇女迎上尸体转动的赤红瞳孔,惊声尖叫。
……
“小师叔,嘛叫受精卵?”鲁观南在院子里边刷锅边问。
“问你太师父去。”宗阳坐在凳子上俯着身,在地上下棋。
他刚才从剑冢的蓝色水池中带回了那颗东西,拿给古井里的老家伙看后,老家伙一眼断定这颗东西便是龙菩提,只是细看之下发现,里面已经开始孕育一只小地龙,大为惊奇,只道是颗受精卵,却不知其蕴含的效果,跟以往那些龙菩提是否一样。
“哦。”鲁观南放下锅,还真准备上后山,走了一半的路,又跑回来,从厨房里抱出一坛酒,再屁颠屁颠的上后山,脑子居然开窍了。
没过多久,只听后山顶上飘来一阵怒骂:“没事别来问这么傻的问题!你不是能跟母鸡说话么,问它们去!”
老家伙好久没沾油荤,见了鲁观南就没来由上火。
鲁观南红着脸走了回来,闷声闷响继续刷锅。
“观南,刷锅干嘛?”宗阳问道。
“煮那颗蛋啊,这么大一颗,应该切开吧?小师叔,你说是水煮好,还是清蒸好?”鲁观南十分认真的问道。
“你太师叔说了,生吞最补。”宗阳赶忙阻止鲁观南暴殄天物的念头,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