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杨明未死,但自从上次刺杀之后,她表现的比张辽还要护主。
包括杨明在内,谁也无法说任何不适,她可是王异贴身婢女,在杨明遇险之后这么做无任何不妥。
不过相较于于阿一的理所当然,杨明此时的心情却颇为复杂。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路的悉心照顾,让他对阿一生出好感,那日拔剑自刎更是让他动情。
这怪不得他,当有一女子因你死了在你面前拔剑自刎,这怎能不让人触动?
所以他此刻既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王异,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阿一。
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说服自己,此时的他毕竟不是身处原先那个一夫一妻制时代,而阿一终归也是王异的贴身婢女。
他若真喜欢,大不了以后纳为妾便是。
“主公。”就在这时,张义进了屋内。
孟津与雒阳之间有六七十汉里,消息仍需有人传递。
张辽大伤初愈,之前又受命奔波,如今在雒阳休息,这任务便给了张义。
一旦雒阳有什么大事发生,张义就会第一时间赶来汇报。
与张义一起进来的还有王修。
阿一见到王修后主动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张义接着把阳球被调任卫尉,曹节出任尚书令以及天子开办鸿都门学等事悉数说了一遍。
待张义禀报完下去,王修便开口道:“主公,司隶校尉如今空缺,不过我以为此时并非良机。”
荀攸的阁楼三策,杨明先前已与其提及。
杨明示意他坐下说。
“陛下如此行事,态度明确,便是要维护那宦官,此时若图司隶校尉之职,一来因主公先前所行之事,陛下很难应允,二来即便当了司隶校尉,与宦官再起冲突,陛下也依然会维护宦官。
且主公即将及冠,届时入郎署,极有可能入尚书台,而此时曹节为尚书令,必然刁难,主公应付起来也非易事,故修以为主公此次回雒阳后应当收敛锋芒,韬光养晦,待时机成熟,再图司隶校尉之职。”王修坐下后说道。
从他言语之中,首先能感觉出他是支持杨明选择中策。
其次,他觉得这个计策需要考虑时局。
如今刘宏态度明确,杨明宜守不宜攻。
杨明听完后点头认可。
如今发生的一切,赵忠被杀,曹节提前出任尚书令,都是他杀赵延所引发的连锁反应。
就如同王胡的出现是个意外一样,这些事情的发生都不在他计划之中。
不过这些并不影响他的主体计划。
因为他的计划从来都不是和此前的窦武,或者是历史中的袁绍那样“除尽宦官,士人专政”。
作为穿越者,他知道刘宏是可以说出“张让是我公,赵忠是我母”的天子,你杀尽宦官跟杀刘宏有多大分别?
所以刘宏在位之时,这么做就不可能成功。
而他此前所做看似处处针对宦官,但都事出有因,杀王甫是为扬名,杀赵延是意外,计除赵忠则是自保。
何况宦官就是导致大汉崩盘的所有原因吗?
不,它们只是最后那根稻草。
士人,或者是世家大族兼并土地才是主因。
历史之中,几乎每个王朝末年都是土地兼并到极端诱发了农民起义,朝廷被迫将军权下放,然后形成割据势力,进而导致王朝崩塌。
东汉也是如此。
而且东汉先天畸形,这是一个为了延续汉国祚,皇帝向世家妥协而建立的王朝。
这意味着即便他现在是皇帝,也拿这些世家大族毫无办法。
别说刘宏如今就是这样,当初立国的汉光武帝刘秀什么人杰,他丈量土地都能搞得“民变四起”而不得不中止。
杨明可不觉得他比“大魔导师”还更有治国才能。
因此“除尽宦官,士人专政”一不可行,二即便成功也没太大意义。
他的主体计划一直未变,就是破而后立,走争霸之路。
第一个五年扬名已成,第二个“五年计划”就是要招揽人才,打造基本盘,为黄巾之乱做准备。
关于黄巾之乱,他在雒阳时也曾想过是否可以靠杀张角来阻止,或者减轻起义规模,让百姓少遭些苦难。
但这次青州之行,他越发感到黄巾起义爆发的必然性。
底层百姓连活着都是奢求之时,那就是一堆干草,一粒火星就可以点燃。
杀了张角,无非是等待下一个起义军领头人出现。
况且此时的张角为“大贤良师”,杀了他民怨沸腾,未尝不会让起义提前爆发,又或者是参与之众更多,适得其反。
换句话说,两汉四百多年堆积的问题,已经呈现出一种不可逆的大势。
所以王修“韬光养晦,等待时机”的建议恰到时机,也正中下怀。
……
几日后,一辆輼輬在执金吾卫士护送下抵达孟津。
杨明在卧榻上见到了吕强,那个他只听过却又素未谋面的宦官中的“特例”。
吕强其人看起来也如曹节等人一般消瘦,但那份气质,即便是不会相术之人也完全能感觉出来,与曹节等人截然不同。
吕强持节,代天子慰问。
杨明自然知道慰问不过幌子,确认伤势才是目的。
因此他坦然展示了自己未愈合,看着仍触目惊心的伤口,吕强看完后关心了一阵便走了。
等到吕强离开,王修走了进来。
“他往东郡去了吗?”杨明开口问道。
王修点了点头,接着道:“我有些担心,那华佗是否会依主公所言回答。”
“叔治不必担忧。”杨明摆了摆手。
“主公为何如此肯定?”王修仍有担心。
“他知我活,于百姓有利。”杨明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