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男子从海面漫步而至。
这男子身着墨色长衫,英气的眉目,脸上的线条格外硬朗,却有粉嫩的双唇,硬是将一张硬朗的脸添了三分诱人的风情。身量纤长,一手提着灯笼,一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悠然地走在海面上。
沙华差点惊掉眼珠,这人走在无心海海面竟如履平地!
这人像是在散步般,渐渐走近,不多时已经越过沙华往大同寺的祈愿梯去了。
沙华想也没想便跟上去了,这人手持相思烛灯笼,一步步继续往祈愿梯步行而上,和时彦实实在在的一步步爬上去的不同,这人一步便上了近百个阶梯,走完整个祈愿梯也不过十步!
这是怎么做到的?
三更半夜的大同寺依旧灯火通明,只是少了白日里人声鼎沸,空旷的很,稍微有点声响便会被无限放大。
大同寺的菩提树下,一个双手合十规规矩矩的站的笔直的和尚,见到来人,什么也未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人竟是悯生。
沙华忍不住打量悯生的阴阳眼,可悯生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给他,径自领着那个男子往正殿去。
大同寺的的正殿,沙华瞥了眼上方的佛像,那佛像高高在上,微笑的看着下面的人,眼神满含怜悯之意,做的倒是很精致,连细微的神情都很明显。
释义佛陀跪坐在蒲团上,一下又一下节奏一致的敲击着木鱼,仿佛并未听到悯生和那男子进来的动静。
悯生对释义恭敬的行礼后,一言未发又退了出去。
整个空旷宏伟的正殿里只剩下释义和那男子两个活人,还有一个沙华。
“找我来何事?”那男子站在释义身后,相思烛的灯笼提在手中,食指一下又一下轻点着灯笼的长杆,他没有长谈的意思,一副赶紧说,说完我好走人的神色。
“不日,我将圆寂,只是想见你一见。”释义停下手中敲打木鱼的动作,站了起来,面对那男子而立,看着他的脸,无甚波澜的道。
那男子面上表情分毫未变,沙华却注意到,他一直轻点着灯笼长杆的食指一顿,再也未动弹过。
沙华一愣,圆寂?这老和尚要死了?
这老和尚那么老了,会死了也不奇怪,可为什么他要死了还要跟这人交代一句?
“怎么?佛祖没有保你长生?”男子勾起嘴角,话中带着明显的讥讽。
“我佛慈悲。”老和尚也不反驳,更不解释,念了句佛,重新跪坐在蒲团之上,继续他之前敲木鱼的动作。
老和尚身后的男子勾起的嘴角洛了下来,看着老和尚背影的眼神,像是挣扎在深陷的泥潭中,爬不出来,又不甘陷进去。
沙华好奇这两人的关系,可就凭这句话,实在猜不出来。
那男子在老和尚身后站立良久,最后默默转身离开,就像他来时一样,走的也是悄无声息。
相思烛的火光在黑夜里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