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加林看着刘巧珍那坚定又充满依恋的眼神,心里一颤,把她揽入怀中,坚定地说:“巧珍,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永永远远!”
这下换刘巧珍不好意思了,她红着脸把高加林推开,跑开了,“加林哥,干什么呢?街道上这么多人看着呢!”
高加林挠挠头,后世带来的习惯,这个时代的确孟浪了,不少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了。他连忙把头低下,拉着刘巧珍,两人就跑开了。
两人一口气跑到了邮电局,取了钱,寄了小说稿。又把退回的几首诗寄给本地的《延河杂志,《陕西日报、《西安晚报等本地报刊。这才算是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两人出了邮电局,打算找个地方吃饭。刚到十字街口,接近人流漩涡的地方,高加林又碰到了一个熟人!
这人就是城关公社文教专干马占胜。他有点尴尬地过来和高加林握手时,高加林一脸镇定。就是这货把自己弄掉了教师身份。
马占胜问二人干啥去,高加林硬邦邦地回复道:“都是农村农民,进城耍一耍!”
马占胜摆出显得很难受的样子说:“加林!你大概一直在心里恨我哩!我一肚子苦水无处倒哇!有些话,我真想给你说,又不好说!现在你听我给你说。”
马占胜把二人拉倒拐角处,放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
“唉,好加林哩!你不知情,咱公社的赵书记和你们村的高明楼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别看是上下级关系,两人好得不分你我。这事虽然是我在会上宣布的,可这不是我决定的嘛!因此,好加林哩,你千万不要恨我!”
高加林笑嘻嘻地说:“老马,你想的太多了,我啥时候怪过你!”
“我当然了解你!全公社教师里面,你是拔尖的!噢,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已经调到县政府的劳动局,算是提拔了,当了个副局长。我前几天还给公社赵书记谈过,叫他有机会就考虑再你当教师。赵书记满口答应了……不怕!你等着!……”
马占胜说完就想溜。
高加林抓住他,又笑嘻嘻地说了一句话:“老马,你们都是领导,我这小农民还有啥话说,领导咋弄就咋弄!不过有一句话,惹谁都别惹拿笔杆子的,汉武帝牛不牛,惹了司马迁,结果被人骂了两千年!哈哈哈,开个玩笑嘛,别介意!”
马占胜听完,还想问高加林的言外之意是啥?可是高加林与他握了一下手,就像逃避什么似地很快就钻到了人群里。
高加林路上还是得意洋洋,吓唬马占胜这个老滑头一下,让他连续几晚都睡不好觉。
“加林哥,你刚说什么汉武帝司马迁之类的话,是啥意思?”现在刘巧玲开始秉承不懂就问的原则。
“哎呀,这个说来就话长了,让我慢慢给你说!”高加林也不嫌麻烦,开始从头讲汉武帝和司马迁之间的恩怨情仇。
这一讲就是一路,直到到了饭馆,两碗热气腾腾的羊杂碎汤端上桌子时,刘巧珍才弄明白高加林那句话的意思。
“哎呀,你们有知识的人说话曲里拐弯儿,太费劲了!你直接给他说,你打算把马占胜写到你的书里,写成一个大坏蛋,那多简单!”
高加林哈哈大笑起来,“巧珍呀,巧珍!有些话就要说的拐弯抹角委婉一点儿,否则不就相当于指着鼻子骂人,对方脸上挂不住,不就打起来了嘛!”
“嘻嘻,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回头你也教我一些曲里拐弯骂人的话,我拿去骂骂巧玲!她总是鄙视我没文化,就显得她读书多。”刘巧珍笑嘻嘻地说。
高加林看着她那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放心吧,巧珍,我这儿曲里拐弯骂人的话多的很,我以后慢慢教你!赶紧吃饭吧,羊杂碎汤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家绥德羊杂碎店已经有上百年历史了。高加林在县城上了多年学,耐于囊中就羞涩,只在这里喝过两次羊杂碎。一次是高中入学时,父亲高玉德请他吃的,另一次是高中毕业时,黄亚萍请他吃的。。
眼前的羊杂碎香而不膻,辣而不刺激,是绥德羊杂碎的特点。热气直冒,上面飘着红格艳艳的油炸辣子与香菜和葱花,一股浓郁的香味飘过来,高加林深吸一口气,“香的很!巧珍,赶快吃吧!”
高加林试探着喝了一小口,果然还是有些烫。他吹了吹,然后就是满满一大口,辣味浓,香鲜无比,让多日未曾沾染肉味的身体从上到下都舒坦无比,传递出对肉腥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