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晓坐起身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着懒腰,砸吧砸吧嘴,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始下床穿鞋。
来了这里好几天,如今她也习惯了睡硬炕头。
虽然说是硬炕头,但其实一点也不硬。
下头铺了松软的稻草,还有旧棉絮和凉席子隔着,睡着还挺舒服的。
“婆婆,您起了吗?”
“起了起了。”
顾晓晓走出卧房,循声看着王秀莲,“咋的了?”
“今早我去田里看了下,村里头大家伙都在陆续割稻子了,您看咱家什么时候割合适?”
顾晓晓沉吟片刻,“等我下田去瞧瞧,大约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二宝他们都去哪了?”
“二弟去挑水了,三弟四弟还有小夕去山上挖野菜了。”
王秀莲说到这里,又急忙道:“都是吃了早饭才走的。”
见人又有把她的话听进去,顾晓晓欣慰地点了点头。
“行,我知道了。”
去灶房舀水,开始洗漱。
那地里的稻谷顾晓晓也有去看过。
但就那点结穗的稻子,估计打出来也没有多少米,搞不好最后还会白忙活一场,毕竟还有三成的税收得交呢。
林秀才家只有一亩良田,这里的一亩等于六十平方丈,大约也就是六百六十六点六七平方米。
山坳村地处偏南方,冬冻春冷,因着季节的缘故,一年只种一次稻子,一般会在春分三月到四月左右种下,七月初或是七月中旬割收。
而按照正常种稻,秋收时候量产大概能达到500公斤左右,也就是三十五钧。
朝廷不管田地里实际收成多少,给一亩良田定下的便是按三十五钧来抽收一成。
往年收获丰硕,一成的税收对老百姓们来说,是件容易轻巧的事情。
去年虽说没有丰收,但靠着地里的收成以及前年攒下来的稻谷,还勉强能撑过去。
可今年不光没了陈谷,税收还涨了两成,这无疑是雪上加霜,把人往绝路上了逼。
喝了粟米粥,顾晓晓背上背篓,又拿了一把弯刀出了门。
走在田坎旁的野路上,放眼望去,每块稻田里边都有好几道弯腰割稻忙碌的身影。
一刀接着一刀,手上动作很灵活。
顾晓晓走到自家田里,抽了一根稻穗,用手指碾开,米粒很小颗,上头还有几个都是空壳,里面根本就没有长米。
又抽了几根碾开,都是差不多一样的情况,和她心中预估的差不多一样的情况后,便转头迈着步子,往山上去了。
山里头今天的人明显比昨天还要多,满山全是东喊西说的人浪声,热闹得像是身处菜市场。
哪怕没挖到什么能果腹的野菜,或是野果子之类的,也没有人会主动向深山那边进发。
对于深山,村里的人始终保持着敬畏远离的状态,他们可不愿意为了点野菜果子,把命都给搭进去。
顾晓晓没有去和那些人掺和,仍旧径直地往深山里面走。
只是还没走两步,就听见不远处一道软软的声音响起:“娘”
她扭头去瞧。
林小夕像只林间小鹿,挥舞着手欢快的跑过来,神采奕奕地问:“娘,你也要去深山那边吗?”
也?
顾晓晓皱眉,“三宝和四宝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林小夕见顾晓晓皱眉,便知道娘这是生气的前兆,她有些胆战和瑟缩地低下头,老实巴交地说着:“三哥哥和四哥哥他们跟狗蛋哥去深山那边了,可是他们不让我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