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成听得此话,赶紧拿起桌上的茶水,佯装要喝,挡住了口鼻,免得当场笑出声来,这位二夫人到底是真不懂官场之事,还是拆着明白装糊涂,将大理寺当成了什么地方,送牌匾,要不要再建议她敲锣打鼓的送来,才风光热闹。
沈念一不紧不慢说道:“二夫人有心了,本官方才也说了本官与孙家颇有些渊源,既然已经接手查办此案,定然会给孙家一个交代。”
“那就好,那就好。”薛如静的上半身朝前微微倾,“大人难得来一次,又给先夫上过香,虽然民妇不知大人所谓的渊源,不过留下来吃顿便饭总是要的。”
“不必了。”沈念一的目光在孙世宁身上兜了一圈,“她还是府衙大牢登记在册的要犯,本官带她出来,不过是借用,天黑之前,还是要送回大牢,免得让府尹大人为难。”
“听大人的意思,大姑娘的冤情还没个着落?”
“什么都要靠真凭实据才能挺直了腰杆子说话,哪怕是大理寺的人,二夫人说是不是?”沈念一不用多想,也猜得到薛如静的神情,他起身轻咳一声道,“丘成,带着人犯,回府衙。”
“是,大人。”丘成示意孙世宁紧跟在其身旁,寸步不离。
薛如静亲自将三人送到门前:“大人慢走,民妇盼着大姑娘早些回家。”
沈念一飞身上马,留下一句话来:“既然是她的家,她总是会回来的。”
薛如静听完这句话,站在台阶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口气便是没法子往下咽,直到芍药从旁轻声提醒,说外头风大,请夫人进屋休息,她才恨恨地啐了一口道:“你可听到那个什么大人怎么喊我,我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始终喊的是二夫人,他就是故意的,必定是听得那小贱人的谗言,刻意堵得我心口发慌。”
芍药才被她狠命掐过,不敢多嘴,赶紧扶着她往里走。
“胡三去了没有?”
“已经从后院走了。”
“我叮嘱你的那几句话,你都对他说了吗?”
“夫人放心,一字不漏都说了。”
“那就好,那就好。”薛如静稍许安心几分,幸而她从一开始就防着事情有变故,留下了后路,便是准备要应付这些爱多管闲事的人,“你以前有没有听老爷说起过,他与大理寺的人有些渊源?”
芍药认真想了想,赶紧地摇头道:“没有,婢子在今日之前都不知大理寺到底是做什么的地方。”
“我也不曾听说过,这位大人口口声声却自称是故人,哪里来的如此身份尊贵的故人,我就不信老爷会偏心偏成这样,偏偏告诉了小贱人。”薛如静边恨声骂了几句,已经回到自己屋中。
冬青早早地就跪在内屋的门槛边上,低垂着头,双肩簌簌发抖。
薛如静的一只手搭在她肩膀处,捏了一把,眯着眼笑起来:“以前,你留在老爷身边做事的时候,各个都说你是最愚笨的,三天两头要打碎个茶杯碗碟的,因而老爷将你送去大姑娘身边时,我实在不放心,才将丁香一并送过去,能够伺候周全,没想到,你居然还有一副忠肝义胆,我竟然眼拙,没有看出来。”
冬青听着她的夸赞,头也不敢抬,恨不得身体都蜷缩起来才好,她很是清楚二夫人的手段,笑里藏刀,绝对不是善茬。
“原来那几天,你说自己病了不能上工,是偷偷溜出去见大姑娘了,今天来府上的那位大人也是你花了些心思请来的吧。”薛如静的手指拍拍冬青的脸颊,“这样能干又聪明的丫环,应该好好地打赏才是,芍药,从我的妆屉里,取一支金簪子来。”
芍药赶紧挑出一支木花金簪,双手奉到面前,薛如静接过来,依旧在笑,金簪在冬青脸颊边晃来晃去:“这支簪子便赏了你,以后你在孙家要更加尽心尽职才是,你需得拿好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