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从床榻旁拿出两个东西,放到陈宁手中。
那是一本厚厚的手册,还有一沓厚厚的清风符。
“符箓这东西,不要心疼,用一张跑不掉,就用两张,三张,十张……只要跑得够快,仙人也追不上你。”
“好……”
陈宁低着头,默默接过那些东西。
项悲歌又咳嗽两声,无力挥挥手,“小宁,你先去吧。
马长思那小子应该在门外?把他叫进来,义父还有些话跟他说。”
“义父,你的身体……”
陈宁想要劝,但项悲歌挥挥手驱赶,“无妨,叫他进来,我有要事叮嘱他。”
“好。”
陈宁拿着东西转过身,当目光从那皮包骨的左手扫过,身躯还是停滞片刻。
他抬起染血的衣袖,用力擦了擦眼睛,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而出。
房门缓缓打开,陈宁迈着比方才还要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
“宁哥,项大人如何了?”
马长思凑上前来,看到陈宁脸色不是很好,张了张嘴没敢再多问。
“义父叫你进去。”
陈宁没抬头,淡淡道。
“项大人找我?”
马长思愣了下,犹豫间还是抬腿往房间里走去。
“少让义父说话,他身体不好。”
陈宁叮嘱一声,严肃盯着他。
“知道了,宁哥。”
得到马长思肯定的答案,陈宁才轻轻替他掩住了门。
马长思小心翼翼走进门,探头探脑看向内屋,轻声问道:“项大人,听宁哥说,您找我?”
“小马,来。”
项悲歌看到他,嘴角浮现笑容,轻轻挥手招呼他上前。
“项大人,您有何吩咐,马长思定当鼎力而为。”
马长思看到项大人那模样,感觉比两日前更消瘦,心中也有些难受。
项悲歌温煦笑道:“你们一直叫我项大人,其实根本不知道,我项悲歌是何来历。今日,我就给你说说,我项悲歌来自何处,你可想听?”
“啊?”
马长思怔然,但还是点点头,“项大人您尽管说。”
项悲歌眼神希夷,淡淡道:“这世上,除去茫茫人间,还有一座座立于人间之外的仙山,其上仙门宗派数不胜数。
在那仙山之上,有一座仙门为道宗之首,名为上清宗。
而我,项悲歌,就是上清宗玉清老祖一脉,清心峰第三十七代亲传弟子。”
“原来,项大人来历如此不凡!”
马长思颇为激动,听得如痴如醉。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想策马江湖,御剑飞仙?
这些故事对于马长思来说,拥有莫大的吸引力。
项悲歌轻咳两声,声音忽然低沉,“但在这些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要你清楚。
当年我虽是上清宗亲传弟子,但是做了一件宗门不认同之事,导致余生不能返回宗门,虽还有亲传弟子的身份,但也与外人无异了,就算能再回宗门,也唯有清心峰的师兄弟,还有我师尊……认可我了。”
“啊?为何?”
马长思皱眉说道:“项大人您这么好的人,他们怎么还能如此对您?”
“他们如何想,都不重要了。”
项悲歌摆摆手,沉声道:“只要我项悲歌还是上清宗亲传弟子,就有收徒授道的资格,我是想问……
马长思,你可否愿意背上骂名,认下我这被罚出师门的师父?”
“啊?”
马长思有些茫然,愣在原地。
项大人要收我为徒?
我马长思有一日竟也能踏上仙途,走上万千凡人敬仰的仙山?
消息来的太突然,马长思只感觉心都停跳了半拍。
“你不愿意也无妨,毕竟,我是个罪人,当你师父,也是连累你。”
项悲歌眼神暗淡些许,但嘴角的笑容依旧温和。
扑通!
马长思跪倒在地,重重叩首,“愿意!项大人,我愿意!”
接连磕了几个响头,他慌忙抬头解释,“我只是太高兴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况且,我也不信项大人您这么好的人,能犯什么过错!
就算有错,也肯定是那仙门有错,错不在您!”
真挚的话语,让项悲歌笑出声,笑到身躯颤抖,喉咙涌出鲜血。
“好!好个错在仙门!”
项悲歌轻轻擦去嘴角鲜血,朗声道:“今日,上清宗玉清老祖门下,清心峰第三十七代亲传弟子项悲歌,收清溪县马家之后马长思为关门弟子!
上清门徒,传道受业!请三清老祖见证!”
他伸手掐了一道手诀,立于身前,口中念念有词。
接着,一道璀璨金光从他指间闪烁,分为两道。
一道飞到马长思脑门之上,印出一个古怪印记。
一道从窗户缝隙飞出,迎着朝阳向苍穹中飞遁,最终隐匿在滚滚云海之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