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看到陈宁,立刻露出笑容,“是来找项大人练武的?”
“刘伯。”
陈宁眼神柔和几分,也露出笑颜,“我这次不是来找项大人闲谈练武,而是有公事在身。”
“公事?”
刘伯似枯木般的老脸垮了下来,褶子皱到一起,“又是那血案的事情?这两日,项大人因为这事儿都忙得都看不见人!这不,清晨出去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抱怨片刻,才招呼陈宁,“小宁,你先进屋等,刘伯给你沏壶好茶。那茶叶可是前两天王捕头送项大人的,大人喝过后一直说好,念叨好几天要给你尝尝了。”
陈宁讪笑,“刘伯,我这次是公事,还是……”
刘伯扯着他的衣袖,就继续往屋中走,“什么公事私事的,项大人是你义父,你从小在镇玄司长大,来这不跟回家一样?怎么还客气上了?”
陈宁实在抵不过老人家的热情,还是被拉进了屋,沏上了王捕头送的上好毛尖。
“天色也不早了,小宁你先在这里等着,俺去给你们弄点好吃的。”
刘伯笑眯眯说完,提着扫帚走了出去。
“宁哥,您不愧是项大人的义子,来镇玄司跟别人就是不一样,座上宾,豪横得很!我都能跟着沾光!”
马长思胸脯高挺,大摇大摆在堂内走,跟方才在门口唯唯诺诺的样子判若两人。
陈宁淡淡道:“少说,多看,多做。”
“宁哥教训的是。”
马长思嘿嘿笑着应付,把猫阿四拷在椅子上,呵斥道:“听到没,以后少说屁话,多看学习,多做好事。”
“马大人教训的是。”
猫阿四赔笑,乖乖让他拷好。
“嗯,态度不错,等会儿见到项大人,让宁哥给他老人家求求情,兴许还能给你减点刑!”
马长思十分满意,不再折腾猫阿四,捧起那杯茶,囫囵喝下去。
他眯着眼睛,摇头晃脑品味片刻,才哈了一声,“好茶!确实是好茶!不愧是王捕头送的!咱也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喝上总捕头送的茶叶。”
陈宁淡淡道:“喝茶还堵不上你的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不说了,不说了。”
马长思嘿嘿一笑,提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啧啧嘬出声。
而陈宁一口茶没喝,只是看向旁边的墙壁。
那墙壁上挂着块赤木做的榜栏,其上挂着小木牌,这东西叫做镇玄榜,上面会挂着刻有坐镇此间高手的小牌子。
那镇玄榜上孤零零的,只有有一块木牌,其上刻有“清溪县镇玄将,项悲歌”的字样。
项悲歌,是清溪县唯一的镇玄将,也是陈宁的义父。
在陈宁没有出生之前,项悲歌就和陈宁的父亲陈家旺是至交好友,认下了他这义子。
如果不是因为陈宁还没出生,他肯定不会同意这件事情的。
项悲歌虽只是义父,可对陈宁的情谊,不亚于生父。
自从他三岁时,陈家那件惨案过后,项悲歌对他照顾有加,许些人生大事都曾自降身份,为陈宁出面说情。
“项大人从不让我碰镇玄司的案件,这次因公事来这里,恐怕他会骂人的。”
陈宁看了眼趴在地上假寐的猫阿四,心中暗道:“不过,这也是个机会,说不定能多了解些我想知道的事情……”
“宁哥,我总感觉咱们县的镇玄司跟别的地方不太一样。”
马长思刚安生一会儿,又开始从堂内闲逛,指着那镇玄榜说道:“我几年前跟父亲去北川府,可是看到人家那的镇玄将都风光的很,出行时身后都跟着十几个镇玄卫,披甲挂刀的,那才叫真威风!
你说怎么到了咱清溪县,就只有项大人一个人,连个镇玄卫都不配备?”
陈宁眉头微皱,呵斥道:“你不说话能憋死?镇玄司的事情,也是你能随意讨论的?小心给我俩招来祸事!”
“嘿嘿……”
马长思讪笑,挠挠后脑勺,“这不是好奇,不问就是了。”
正当陈宁打算加强一下思想教育时,堂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音。
“你们几个,加把劲,赶紧把东西抬进来!”
其中有一道粗狂的声音嗓门尤为大,纵然陈宁两人在堂中,也听得清清楚楚。
“是王虎捕头!”
马长思看向陈宁,眼神带着询问之意。
“走,出去看看。”
陈宁立刻起身,走出了大堂,向院中看去。
此时,暮色将尽,只余一道熹微霞光,隐隐照亮院落中的景色。
院前站着一位身材硕壮的中年汉子,国字脸,凌乱的胡渣,不怒自威。
王虎,清溪县的总捕头,是陈宁的顶头上司。
“磨磨唧唧,中午没吃饭吗?”
他正指挥着四个捕快,抬着一个半人高,一人多长的方长物件,慢慢向院中挪动。
那物件看似很沉重,搬运的几人满头热汗,手臂肌肉绷紧,青筋暴起,极为吃力的样子。
“棺材?”
陈宁眯起眼睛仔细看,才看清楚那是一口黄铜打造的棺材。
那棺材外缠绕着一圈圈手指粗细的铁链,其上贴着黄色符纸,满满当当,几乎要将整口棺材都包裹住。
院中本无风,黄纸却不断鼓动飞荡,猎猎作响,似乎随时会被吹飞。
那口铜棺冒着一股阴邪气息,让人只是一眼看去,就感觉背脊发凉,寒毛耸立。
“王捕头他们搞什么,怎么抬了口棺材回来?”
马长思用力搓着胳膊,咧着嘴低喃,“刚才还挺暖和的,怎么突然冷了许多,这是要变天?”
就在两人正皱眉打量的时候,棺材里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如鬼哭狼嚎,凄凉渗人。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棺材剧烈抖动,震得几人抬不住,咚的一声闷响,砸落在地,震碎地面石砖,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