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带药箱,离热闹的大街越来越远,除夕即将来临,片片雪花落在睫毛上,融化,最后结成一层霜。
双眼被蒙住,当一个感官失去时,其他的感觉就会更加灵敏,刘薏仁此时感到自己的脚步声有些刺耳,前面的人脚步有些凌乱,步伐不稳,似乎有些着急,袖子与衣料摩擦的声音,野鸡扑棱起来,溅起一地雪花,“嗖”的一声,琪瑄将剑甩出,野鸡叫唤了一声,翅膀扑棱了几下,接着就没有了动静。
琪瑄似乎十分紧张。
“老实点儿。”转头对着刘薏仁说道,接着拽了一下绑在两人手之间的软绳,催促走快些。
刘薏仁踉跄跟上,转转手腕,缓解了一下手腕处的疼痛。
“那人对你很重要吧?”听见刘薏仁说话,琪瑄先是停了一下,刘薏仁感觉他转头了一下,但看不见,所以不能确定。
“这不需要你知道,你只需要治好这个人,我就会放了他们两个。不然我会让你见不到他们两个。”琪瑄继续向前走,似乎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绑架他们能用来威胁我呢?万一我见死不救?”刘薏仁说着,“一个是我在路上捡的,一个是富商之子,说起来,这两个人和我瓜葛不大。”语气中透着轻松和无所谓。
琪瑄似乎有些慌张,手将绳子抓紧了些。
“哼,那个捡来的是你的徒弟吧?喝醉酒都要亲自送回家,你敢说你不担心他?那富商之子赵焰,如果出了意外,你觉得他们家能放过你吗?所以,乖乖和我走吧。”琪瑄说着,步伐不自觉又加快了些。
“这几日一直在窥探我?”
琪瑄不语。
冰冷的刀触碰到刘薏仁的脖颈处,“话少点儿。”
刘薏仁乖乖闭嘴,再也没有说话。
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萧贤和赵焰怎么样了。
走了许久,雪地上拉起来了一条两人长长的脚印,两个身影在天地之间越来越小,最后缩成小小的两点,地上的野鸡早已经被冻硬。
刘薏仁的头被按低,视野变暗,头顶擦过的地方掉下来许多泥土,有一块落在刘薏仁的手里,揉了一下,潮湿粘腻。
空气一下子变得寒冷起来,似乎是个洞,洞口被萧贤封住了,外面得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视野完全黑了,刘薏仁感觉自己得呼吸都清晰可闻,走着走着,渐渐宽阔起来,直到最后,弯着的腰也直起来了,此时露在外面的手指已经被冻僵了,手腕处被绳子磨破了皮,又痛又冷。
刘薏仁咳嗽一声,声音回荡,吓了一跳。
眼睛上的布条被揭掉,这是一个洞穴,周围只有一个出口,想必刚刚就是从那里进来的,周围的石头上都挂了霜,前面的宽阔大石板上放着一个长长的棺木。
“我需要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样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万一你把人杀了,最后再杀我灭口,我上哪儿伸冤去?”刘薏仁说着,余光观察可以藏人的地方,只是除了面前的棺椁,并没有其他可藏身之处。
琪瑄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扭动了一块石头,棺木慢慢移开,那长方形的棺木之下,是一个大大的洞穴,萧贤和赵焰躺在下面,晕迷着。
“你把他们怎么了?”
琪瑄又立马旋转按钮,洞口越来越小,最后合了起来。“他们暂时没事,只是睡着了而已。”
用力将盖子推开,将里面的一位妇人抱出,面白如纸。“救她。”琪瑄说着,语气强硬,但眼里竟然出现了一丝哀求。
刘薏仁将她的手腕放在膝盖处,自己坐在地上,细细抚之,只是脉相极怪,说是死了,但不完全是,体内似乎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在蚕食她的精魂,这身体已经被咬成了一个躯壳。
“怎么样?”琪瑄抱着她,急切问道。
刘薏仁缓缓放下手腕,“她需要一个温暖的地方,这里太冷了,心脉都被冻住了。”
“不可能,在外面她就喊道太热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地方。你是不是在骗我?”说着,将刀架在刘薏仁脖子上。
刘薏仁抬眼,一声冷笑,“医者自不会罔顾他人性命。”
“只是,我最不喜欢被架着脖子。”
说完,将脖子上面的刀推下去。
“要不是你走投无路想必也不会找我,既然找我,那就照我的做,实话说,她时日不多。而且她变成这个样子,和这个洞穴有极大的关系。”
琪瑄微微思索一阵后,“要我怎么做?”
“离开这里,找一个温暖的地方。”
就近的客栈里。
施针,煎药,半日之后,惨白的脸色上面有了一些血丝,只是那妇人体内的一股气越来越强,但这妇人素体虚寒,火冰相撞,冰消,人死。
“耽搁太久了,寒冷的洞穴更是要了她一半的命。”刘薏仁说着,妇人的汗水大颗大颗滴落在枕头上,嘴里喊着热。
路上听琪瑄说,妇人今日以来总是寒热,就算在冰块上也会大汗淋漓,只是脸色灰白,他不得已进城寻医,只是城中的郎中早被他寻遍,绑的帮,吓的吓,没一人能治,才找到刘薏仁,但碍于两人旧日恩怨,不得不出此下策。
琪瑄站在一旁,想帮忙却无从下手,只能嘴里轻轻唤着娘。
“怎么可能?她不是正在喊热吗?”
刘薏仁施针完毕,只能吊着她的气,邪气与素体同为一体,身体太久没有得到滋养,现在回天乏术。
“一股邪气宿存在体内,热的是这股邪气,不是你娘。”
罢了,和这人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救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