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城,城如其名,富庶之地。
小道士被叫住,用手杖拍掉扯住他衣袍的手,抬头瞥了一眼,没有丝毫畏惧,向前走去,少年正好也要回寺庙,连忙向前追去。
“喂,小道士,你就不能给我算一卦吗?”气势嚣张地喊着,但小道士头也不回。
“你明天还来不来,我在这儿等你,你一定要来啊。”穿着华丽的少年踮起脚尖喊道,但那小道士早已经走远了。
“少爷,少爷,走远了,别喊了。”一旁的家仆说道,看着周围人来人往,脸上颇是挂不住。
“闭嘴,本小爷愿意喊。”小少年拿着手中的扇子,合起来拍了一下家仆的脑袋。
家仆捂着脑门,嘟囔了一句,“怪丢人的,少爷。”
“闭嘴啊,阿喜,有你这么说你家少爷的吗?”自称小爷的少年对着一旁叫做阿喜的家仆踢了一脚,阿喜向后跑去,少爷在后面追着。
“小心小姐回去罚你。”阿喜边回头边说,一边躲避着扔过来的扇子,然后一把接住。
少爷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站定,喘着粗气,手扶着腰,“阿喜,你等着,我,回府,收拾你。”几个字一喘气,咬牙切齿。
接着,少年的耳朵就被刚才的姑娘揪住,“胡闹,给我回家,先生在家等你,今天的功课都没完成,还敢乱跑?“少年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小声说道,”为什么你可以算姻缘,我就不行吗?“虽然声音有些小,但还是被听了去,姑娘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绯红,”姐,你羞了,哈哈哈。“少年说完,赶紧向前跑去,姑娘只觉得双颊像是被火苗燎过,烫的厉害。”死小子,给我等着,看我不收拾你。“语气中少了少许责怪,夹杂着几分掩盖羞涩的严厉。
田间小道,黄昏之下,霞光漫天,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在田埂上越拉越长,直到最后一抹余晖落下。
少年在小道士身后走着,但那小道士越走越快,少年从慢走到小跑,最后直接甩开胳膊跑起来,但小道士只是在一步一步走着,甚至那衣袍的摆动幅度都没有变化,但少年就是跟不上,最后,只能看着小道士的身影越来越远。
夜晚,少年回到寺庙,疲惫不堪,又饿又累,直挺挺躺在满是尘土的地上呼呼大睡。
佛像身后的人,支撑起手臂,露出半个脑袋看着睡在地上的少年,心想真是不争气,暗示了这么多,真是废物,只能最后帮他一把了。
风,吹开了破旧不堪的门,摇摇欲坠的挂在上面,窗户纸随风吹着,刘薏仁将短刀一甩而出,“砰”门框应声而落,在月光的照耀下扬起一片尘灰。
少年瞬间惊醒,受伤的双手一阵刺痛,心脏砰砰跳动着,发丝被汗水粘在额角,顺着脸颊滑落,眼中雾气朦胧。刚才梦到自己父母死在面前的景象,就在那刀要砍到自己身上时,一阵巨响在耳边响起,少年这才反应过来,是风将门刮倒,用袖口将额头的汗擦掉,走过去将门扶起,放在一旁避风的地方,准备躺上去继续睡觉。就在躺下来的时候袖口中白天抽的签掉了出来,他想起来那小道士好像说是什么佛后遇贵人。少年没有多想,困意袭来。
就在这时,佛像金身后面有了声音传来,细细簌簌。
少年后背冷汗频出,这鬼可真是不安生,风吹在粘腻出汗的胳膊上,少年一阵寒颤,看着月光照在佛像上,佛像笑脸盈盈,少年连忙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拜,祈求佛祖保佑。
蹑手蹑脚绕到佛像后,借着月光,少年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似乎还在动,少年壮着胆子向前走一步,那团东西翻了个面,少年瞬间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个人。
是个人?
少年想起白天小道士说的话。
少年明白了。
这不就是佛像。
那这。
不就是贵人。
刘薏仁在他接近自己的一瞬间睁开眼,吓得少年不轻。
“干什么?”刘薏仁语气中一阵冷漠,实则有些得意,努力得扯住嘴角。
少年低头,又抬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不知贵人在此,我多有叨扰了。”少年说着,弯腰给刘薏仁鞠躬,颇为虔诚,大有刘薏仁不说话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我不是什么贵人,也说不上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就是你昨夜的哭声太大,我至今耳朵都疼。”刘薏仁说着,装模做样的挠挠耳朵,“还有些耳鸣。”
少年慢慢抬起头,脸上爬上了红晕,自己的丢人事迹被指出,还是可能成为自己贵人的人。复而又想到他昨日装鬼吓唬自己,不由得对这位贵人心生不满。
“那我另找住处,贵人早些休息。”少年说着,就要往外走去。
“荒郊野岭,说不定,明日就会有一具男尸撒落荒野喽。”刘薏仁漫不经心说道,躺下,合上了眼。
“那……”少年回头,看着贵人已经合上了眼睛,少年一下子噤声,复而又说道,“那我睡在这儿了?”
刘薏仁躺着没出声。
这一夜,少年神奇的没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