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天翔一声不吭的,战竞留意着门外的低呼声……
是谁?
“呜呜……救……我……”柔弱的女声,在门外回荡着,像是年轻女性的声音。
待瞬间的栗然消逝,关天翔才醒觉过来:那似乎并非什么惊悚危险的声音,反而更像受害者的呼救。
是谁呢?
韵初似乎不会来到厕所……
难道是芊琴?
想到这里,关天翔连忙拉开厕所门,灯光立时照亮了最血腥的画面。
“啊……”关天翔感觉到的,除了恶心便是切肤之痛。
原来关天翔刚才闯进女厕时没发现,洗手盆底下躺着一名长发女孩──
看上去更像无辜的生还者,跟关天翔无异。
她看上去年龄比关天翔稍大,可关天翔根本看不清她的衣着──
身上满是鲜血……
血肉模糊的身上隐约是数个刀伤。
她的脸沾满了污血,乏力的叫着“救命”,状甚惹人心疼。
关天翔犹疑半秒,果断的来到她面前:“你……怎么会……”
“救……救……”她的眼角飙出眼泪,露出奄奄一息的疲态。
尽管关天翔学过急救,对止血、清理伤口的程序颇为熟悉,然而她的伤口似乎太多了……
感觉像是被谁用刀重创过似的……
似乎很难止住……
于是,关天翔束手无策,唯有安抚着陌生女子:“你等等,我去找人帮忙”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薄弱的女孩声音,让关天翔脊背泛起一阵悚然。
“appliances have gone berserk……i cannot keep up……”
淌血女孩的脸容更添绷紧,关天翔却浑然不敢回眸,静听着背后的歌声。
“treading on people's toes……
snotnosed little punk……”身后,大概是厕所位置,传来了歌声,似乎是一名少女在哼着歌。
歌声本来悦耳不已,然而在伤者生死未卜,血流成河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有闲情唱歌……
到底背后是谁……
“and i can't ace the evening straight……
and you can't oer me escape……”
“救……”洗手盆下的女孩柔弱的呼叫着,关天翔不自觉的抬头往洗手盆上的玻璃镜一瞧。
在电筒微光下,肮脏的镜子映照出关天翔身后厕所的情况。
角落的那个厕所的门敞开着,里面是……
是……
关天翔吞下一口口水,四肢瞬间再次僵硬起来,无法给予任何反应。
厕所门内站着一个女孩。
她留着及胸的长发──
纯白色的头发……
圆滚滚的咖啡红色双眸空洞不已,如没灵魂的空壳……
蓦然,记忆如潮水般袭来,关天翔记起最为恐怖的事情,血液注入冰水般的悚然。houses move and houses speak……
i you take me there you'll get relie……”白发女孩呆呆站在第三个厕所门边,目无表情的苍白脸孔丝毫不像属于一个妙龄少女……
更像来自百多岁,对尘世全然麻木的老人……
关天翔徐徐退到墙角盯着女孩,浑身沾满令人麻痹的恐惧。
是她,是她,是她没错。
那个在隧道里步上电车,在上层探出头,咧嘴怪笑的白发女孩。
关天翔保证,那是关天翔目睹过最惊悚的笑,如梦魇无情践踏着思绪。
猝然记起,当时目睹她怪笑后……
好像返回现实世界的电车上了……
但是,怎么会这样?
或者,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记不起来了?
“relie……
relie……
relie……”白发女孩一动不动,唯独嘴唇微微颤动,哼唱着那首曲调,歌词和声线散发着异常的漠然和哀怨。
她的双眸不聚焦的直瞧正前方,仿如没灵魂的娃娃……
“呼哧……呼哧……”洗手盆下的重伤女子注视着白发女孩,神色透露着源自深渊的绝望,更使关天翔骨寒毛竖。
数秒好不容易溜走,关天翔恍然若失的提着电筒,打量着灯光下的诡秘少女。
她的白发遮掩了大半脸孔,苍白的脸颊满布血疤,嘴唇浅色不已,嘴角还渗出滴滴鲜血,部分流到了尖尖的下巴。
大概160的身高,身穿雪白的连身裙,衣布却如杀人犯般染满了血红。
欠血色的胸前是一条咖啡红色的项链,露出煞白如纸的肩膀,左肩满布十数个交叉的刀疤……
膝盖以下全是血痕,有旧疤,也有正渗出血水的,为白色布鞋涂上死亡的红。
最为诡异的是,她的左手提着一本a6大小的纯白色线圈簿子,那本约1公分厚的笔记本同样沾满鲜血。
她……是活人?
而且拿着那本笔记本干么……
“relie……relie……relie……”女孩的头往右边蓦然一歪,发出“咯咯”的骨骼声,栗然于胸腹攒动。
“你……是谁?” 关天翔终究按捺不住八面涌来的恐惧,结结巴巴的吐出一句话。
女孩止住歌声,仍然歪着头,咖咖啡红的眼珠往关天翔缓缓转来……
明明是空洞如斯的双眸,却让关天翔感觉与死亡仅咫尺之距。
她……
不像是活着的人……
“我?”白发女孩的声音很是尖锐,同时却薄弱不已,阴沉的氛围让关天翔喘不过气。
“我是……你,你是……我?”白发女孩站直,语气渗透了天真烂漫,更添氛围的诡异迷离。
“你说什么……” 关天翔勉强挤出憨笑,此际脸色必然苍白如纸。
她到底在说着什么莫名其妙的话,这算是什么答案?
突然,白发少女踏步,无声的步伐让关天翔泛起惊惧。
她在重伤少女的血泊前止住脚步,俯视着她身上的狼藉,右手搁在嘴唇上:“血。”关天翔默默思度着,当下该如何是好。
恻隐之心驱使关天翔担忧受伤女子安危,可白发女孩来历不明,不知是敌是友。
但是,目前为止她仍然没有袭击他俩的迹象……
难道,她只是相貌吓人,谈吐行为怪异,却仅是生还者之一?
关天翔鼓起了骨子里的力气,吞吞吐吐:“他……受伤……需要治疗……”
“治疗?”女孩如问题少女般疑惑的道,瞬间却似乎了解了什么,“嗯,治疗。”“走……走……”躺着的女子接近断气似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对关天翔说,悚然攀满关天翔的脊背。
白发女孩蹲下来,如孩童研究蝼蚁般端详着女子伤口渗出的红:“好像很痛苦,是不是?”
“嗯……”关天翔的双手抓紧冰冷的苍白砖墙,“你究竟……是谁─”
“被离弃于孤雨里的人,是不是应该都很孤独?”白发女孩的疑问,对象是淌血的女人,而非关天翔。
可关天翔的额头不断渗出冷汗,浑身鸡皮疙瘩……
这是关天翔第二次听到这条问题……
果然是那诡异的狞笑女孩。
当下她是如斯冷静淡然,却仿佛暗藏无限的恐怖和杀意。
“孤、不、孤、独?”少女对受伤女人如机械人般吐出这么的一句话,似乎要求绝对的答案。
但是,这是怎样的一条问题,有何意义?
不明白……
不明白……
“孤……孤……孤独……”女人的牙齿抖动不已,三魂出窍。
“你究竟在做什么……” 关天翔退后半步,身后半米便是女厕的门口。
白发少女举止过份的怪异,关天翔真的忖测不了她下秒会干什么。
“嗯,孤独。”白发女孩蓦然站起来,将笔记本塞进连身裙腰间的口袋,似乎簿子很轻盈。
咖啡红眼眸透露着异样的惋惜,甚至是哀伤,脸容却仍旧木然。
她呆站着,如蜡像般毫无活人的气息,时间仿如停顿。
一阵难以言喻的杀气扑面而来,直觉严厉警告着关天翔:逃、逃、逃……
倏忽,白发少女双目瞪大,右手食指伸进沾血的牙齿间。
她咬着食指,嘴角夸张的扬起,声线阴森得让人窒息:“既然这样,等我帮你终结孤独。”
她笑了。
女孩蓦然迅速转身,从身后的厕所,使劲扯出一个巨型物体。
当电筒的灯光让关天翔看清她手提的是什么时,关天翔方知废弃医院原来是最惊悚的梦魇地狱。
她竟然端出了一个黑色电锯,银灰的锯边沾满无辜者的血。
女孩的脸孔从淡然骤变为癫痫,嘴里是“嘻嘻嘻嘻”的狞笑,手中电锯秒速启动,发出“吱吱”的巨响,如撒旦的吼叫。
“啊──”倒地女子才嚷叫半秒,胸口已经被白发女孩手中的电锯开了个手掌般大的血洞。
白发女孩双手提着电锯,以惊人的力度往女子躯体狂塞……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嘻嘻嘻嘻……”白发女孩脸上的童真匿迹,剩下的只有无尽狂欢,违和感让关天翔萌生极度的恶心。
疯子……
疯子……
电锯不花两秒便直堵女子胸口的身处,电锯插进肌肤至少十数公分,瞬间将血肉和内脏绞碎,是炼狱的嗜血画面。
表面纤瘦软弱的小女孩,挥动电锯却轻松自如,看似沉重的杀人凶器,在她手中如萤光棒一般轻盈。
那双眸里只有亢奋、狂欢,毫无犹疑心痛的色泽。
魔鬼。
“恶……”关天翔撞倒身后的门,颤抖照射着惨不忍睹的杀戮。
“解脱……解脱……解脱……”白发少女乐不可支的嘻笑着,女子已经一声不吭──
试问怎可能尚生存。
大量血浆如泉的四溅,溅往洗手盆上,溅往杀手身上,溅往关天翔的灰裤皮鞋上……
关天翔按捺着突如其来的反胃感,眼角飙出恐惧的泪。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白发女孩倏然关掉电锯的电源,将锯刀从女尸胸口拔出,雪白的地砖剩下一片没人性的红。
下手快、狠、准,毫不犹疑而纯熟,三秒内便将躯体弄成一团恶心的血浆。
空气弥漫着腥臭,弥漫着梦魇般的噩运。
白发女孩把血红右手伸进嘴,仿佛品尝蛋糕的忌廉般,用舌头舔着死者的血,还不徐不疾的呢喃着:“孤独的血。”
“变态……变……” 关天翔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心脏快要跃出躯体似的乱跳,提电筒的手却不敢乱动,怕照不亮女孩便会被她突袭。
女孩手持沾满模糊血肉的电锯,头微微往关天翔转过来,又是诡异的“咯咯”声。
她刚刚才杀了人,却竟是一脸漠然,仿佛一切从没发生。
“被离弃于孤雨里的人,是不是应该都很孤独?”她的食指从嘴边划过,在肌肤表面遗下一条血腥的轨迹,“关、天、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