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跃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给白青竹听。
白青竹听后,表情越发严肃,“难不成,那个女孩是妖族公主?”
那女孩的身份很难猜测不出,若真是如此,也难怪沐依裳会触发咒术。
毕竟当年,这咒术就是为了压制沐依裳心底的仇恨才设下的。
萧跃笙颔首,“看样子,似乎是这样。”
白青竹再次叹气,“也真是因果,百余年间都不曾出现任何问题,如今却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大街遇到了。”
关于沐依裳的事情,萧跃笙也是听过一些流言蜚语的。
虽然他本人对于这些八卦并不感兴趣,但当年传的沸沸扬扬,他想不知道都很难。
沐依裳原本是狐族的公主,后因虎族发动内战几乎灭掉了狐族,以至她流落在外。
永城仙尊见她可怜,带她回到仙门。
在她之前,仙门中是有不成文的规定,不收妖修。
哪怕各大仙门纷纷对外宣称人与妖生而平等,不能因为种族定善恶,人有恶人,妖也有善妖。
可即便如此,仙门也不会收妖族为弟子。
沐依裳就是第一个。
妖族天性不受拘束,也带着妖性。
相比于人初本善,妖则是带着与生俱来的恶念。
可世人即便生来为善,但在成长的过程中也会随着环境的不同而发生改变,恶人也由此而生。
同样的,妖也是如此,只不过和人完全相反罢了。
妖的善良是需要后天栽培的。
当然,这些妖指的是没有根基的野妖,在有部落有种族的妖中,因从小便接受教化,而将妖性深埋于心底。
封尘不等于消除,妖性始终是存在的。
正如当年沐依裳一心想要报仇的恶念那般,那是她天生便有的妖性。
为了让她能放下过往的因果,从因缘中解脱出来,永城仙尊封锁了她的恶念,在她身施加了咒术。
这种咒术尤其对她想为爹娘报仇的心思尤为有效。
正如今日,她只是动了这样的念头,只是见到了那位不甚确定的妖族公主,那咒术在她身的反应便如此强烈。
沐依裳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屋子里没有点灯,十分昏暗。
沐依裳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都疼痛的厉害。
她刚想起身,身侧便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来。
顾流觞揉了揉眼睛,道:“师尊,你醒了?”
他一直守在沐依裳身侧,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沐依裳嗯了声,声音稍稍沙哑,“我方才是出什么事了?”
顾流觞眸子一沉,道:“也没什么事,白师伯说师尊只是这阵子太劳累了,好好休息便能恢复的。”
这话的的确确是白青竹亲口说的,但顾流觞早就听到了白青竹和萧跃笙的对话,也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他看着沐依裳的眼睛,想来师尊还不知道自己身有这样的咒术。
而白青竹和萧跃笙,也显然是打算将此事隐瞒到底。
顾流觞更是没立场说出实情,毕竟自己也没办法解释自己如何得知了真相。
他只能握着沐依裳的手,道:“师尊今日真的把我吓坏了,明明师尊身体一直很好,突然那样难受,我真的好担心。”
顾流觞将脸颊贴在沐依裳的手心,撒娇似的蹭着。
沐依裳勾了勾手指,挠一挠他的侧脸,逗小猫儿似的逗他,道:“师尊没事,可能只是有点太激动了。”
顾流觞闷闷的嗯了一声,告状道:“那个萧师伯,一点忙逗帮不,也不帮我抱一会儿师尊,都是我一个人把师尊抱回来的,很辛苦的。”
此时在若怀宫的萧跃笙打了个喷嚏。
明明一路,萧跃笙向顾流觞提出过好几次帮他,他都恶狠狠的瞪回去,叱责萧跃笙毫无礼数,要轻薄他师尊。
萧跃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才眼睁睁瞧着他一个姑娘把沐依裳抱回来。
沐依裳摸了摸他的脸,道:“都怪师尊太重了,把阿觞累坏了吧?”
顾流觞连忙解释,“我才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话说了一半,他又停了下来,抿着唇不说话了。
沐依裳笑了笑,“我知道,阿觞是想要奖励?”
顾流觞耳朵红了红,有点难为情的点了点头。
“想要什么?”
少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唇瓣看了许久,却不敢说出口,最后只能低声道:“我还没想好,师尊奖励我一个心愿,等我想好了,再跟师尊兑现,可以吗?”
沐依裳自是不知他的狼子野心,宠溺地说了声好。
顾流觞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师尊,我给你煮了粥,还在灶台热着,我现在去那给你吃。”
他没等沐依裳说话,便站起身来,匆匆去厨房端了粥来。
回来的时候,顾流觞顺便点亮了房间里的油灯,周遭立刻明亮了起来。
顾流觞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膀。
他一勺一勺将粥水吹凉后喂给她吃。
顾流觞很懂她的口味,连清淡的粥水也很有滋味。
沐依裳吃过了粥,忍不住笑道:“我们阿觞真温柔,以后若是谁娶了你,肯定很幸福。”
顾流觞眸子沉了沉,问:“可我瞧着萧师伯不是个很温柔的人,师尊为何……为何还喜欢他?”
这话问得沐依裳一愣,而后笑道:“你萧师伯并不像你看去那么冷淡,他只是面冷心热罢了,你尝试着了解他,就会发现他也蛮温柔的。”
顾流觞捏着碗的手紧了紧,差点将碗整个儿捏碎,“师尊倒是很了解萧师伯。”
沐依裳嗯了一声,道:“打算嫁给他的,自然是要多了解一些。”
虽然她的确是抱着要折磨萧漱玉的心态才和萧跃笙来往,但是接触下来,她觉得萧跃笙这人也不错,若是结成道侣,大概也会举案齐眉。
只不过,她和萧跃笙是同一种人,感情不够炙热,怕是不会如掌门师兄夫妻二人那般恩爱甜蜜了。
但,于沐依裳而言,能相敬如宾的夫妻,已经是很难得了,更别说还要奢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