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是一声嗤笑。
“救你?老道我与你无亲无故,如果你是上元宗弟子,老道我看在以往的交情下或者还会出下手,但你连这都不是,老道我凭什么救你?”
对于这种讥笑,刘子铭却连脸都没红一下,他继续用平稳的声音说道。
“凭道长有求于我。”
“……”
老道的笑声忽止,然后用蓦地冰冷起的目光看着刘子铭。
刘子铭只是自顾自地继续着言语。
“就像是道长您说的,您与我无亲无故,就算救我也只是误以为我是什么上元宗弟子,否则早在之前就任凭我弃尸荒野了,说不定在临死前还得把我扒个干净——仅凭这点来看,道长您不是什么会突生善心的人。”
“但对于我所身负的隐患,道长您却像是一个自家长者一般,不惜浪费口舌,一点一点将缘由掰开了,揉碎了,然后解释给我听,并且还在最后特地点出问题的所在——如此大费周章,也应该不是什么突然起了谈兴。”
但老道仅是咧开了嘴。
“呵,但说不定只是老道我太久不见人了,想卖弄一下呢?”
“也许吧。”刘继续恭敬的说道。“但问题是,道长您说的实在太过详细了。”
“嗯?”
“您所讲的所有东西都真实的仿佛是您身临其境一般,其中细节之处绝不是道听途说可以解释的,甚至说对于那个棺木的法术,能力,以及目的您都如数家珍,小子愚钝,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道长您一直关注着那个棺木,并且希望从中得到些什么,但由于某些原因,道长您无法亲自出手。”
“但现在恰巧,小子来了。”
老道没说话,而刘子铭也就那么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现如今,他就仿佛一个刚刚被拉出牢房的囚徒,在静静等待着自己最后的审判。
许久,老道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聪明。”
仅仅两个字,却让刘子铭的身体骤然松了下来,以至于不由得踉跄了一下。
“那么请问,道长您需要小子我帮你干些什么?”
然而老道却没回答,反而另起了个话头。
“小子,你知道你身处的这件屋子是哪里吗?”
“……不知。”
“这是供奉上清灵宝天尊的庙宇,《大洞真经》云:上清高圣太上大道君者,盖玉宸之精气——这可是大道本身的映照之一,本应该香火鼎盛,信众不绝,然而如今岁星降世,皇帝昏庸,妖魔横行,好好的一桩庙居然破成了这样。”
名叫左贾的道人努力仰起脖子,将视线穿过那塌陷的楼台,直视殿内那爬满青藤的神像,眼神陡然变得恍惚。
“老道我啊,早些年因仇家暗算残了身子,多亏有这一方庙宇栖身,这才没横死在荒山里,这么多年风来雨去的,也早就把这里当家把自己当庙祝了,我看着这大殿荒废,看着这廊柱坍塌,简直就像是看着亲儿子慢慢死去一般痛心不已,但我都这岁数了,眼见得一天不如一天,也没法搞什么修葺再造,只希望能在身死道消之前,能多少在天尊前供奉点东西,也算报了一点收容之恩。”
“——而那个棺材,则是最好不过的祭品。”
说罢,名叫左贾的道人转过头,对刘子铭说道,。
“天师道得势之后,曾将这世间万物分为天地人共十二等,那妖邪虽吃了不少人,但由于所修之法只是微末小道,大概只能勉强跻身于‘人’之十等之列,如果老道我当年身体齐全时,或许多少还能与其过两招,可惜现在身体残了大半,就算过去也只是给其多送上一份血食而已。”
“所以说,供奉祭物这事,老道我也只能屈尊来求你小子——当然,这同样也是在救你自己。”
刘子铭垂首问道。
“……那么敢问道长,我该如何自救?”
道人只是笑。
“很简单,那棺材换心法术的期限大概是一个半月,老道我呢,则会在你伤养好之后,想点办法陪上你一段时间,和你一同下山走走,然后教上你一些东西,当然,我自个本身修的经法不太适合你,但可以教你些武术拳脚,以及指导你修行下你那本《太清玄元初化经》上的法门。”
“之后,你则需要在被折磨至死前,想尽一切办法,尽你所有的能力,去杀掉那个棺材,破掉换心之术,最后将那个红布带上山里,以供老道我敬神之用。”
“怎么样,你同不同意?”
刘子铭未回答,几秒后,他弯下腰,躬身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