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这孩子可算是愿意来见我这老太婆了,走近些,让我瞧瞧!”
贾母脸上含着慈和的笑容,半开玩笑半含着怨气道。
上次贾宝玉归府,将贾峥意思完完整整道了出来,难得有人忤逆她意思,其心里自是有些难释怀,后王熙凤一句话将之给逗笑了。且说起得是《西游释厄传》里的故事,言之“那峥哥儿便是再怎么傲气,也不过一孙猴子,又哪里逃得了老太太您那五指山”。
今儿看到贾峥敬重之态,外有端稳之姿,老太太心里原本攒着得气,完全给消了。
贾峥应声临近,便安静矗立,为贾母看了半会,便见之转首面向贾宝玉,感怀道:“这气态真像啊!当年你林家姑父,还没娶你姑姑,且刚入京师,参加春试,端的是意气风发!后来果然高中,还得了探花郎!”
道及此,老太太又转头看向贾峥,出言道:“听说江南出了舞弊案,再有不到一月,便是皇帝亲自主持的江南覆试就到了,峥哥儿可要安心备考些,东府你若嫌吵得很,像上次说的,西府也有地方,不若回来住住……”
这是老太太再次伸出橄榄枝,可见于事理也看得明白,并未尽信宁府传出的谣言。
贾峥心里明白,若是他答应下来,当即就可以在贾府住下来,但这同他初心相悖,故一礼道:“晚辈于神京已寻了住处,另有事处置,便要再辜负老太太的好意了!而于贾府上,晚辈虽处于神京日短,也听得老太太处之有度,乃世人敬重之人,峥亦然……”
左右史太君给了两侍女,这次到来荣府,无形中,还暂避了风险,贾峥索性多说了两句好话,也不会失去什么。只是他态度坚决,还是将回贾府之事给拒了。
贾母皱了皱眉,道:“峥哥儿这心里,可还是在生那珍哥儿的气?都是一个贾家,这般事实难做改变,能好好相处,便也是为宁荣二府未来着想。何况,敬老爷回来,该处置的都处置了。一家人面前,有些事,说开了就好。”
贾峥情知老太太这是又开始和稀泥了,凡事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若对错不分,积少成多,那就是糊涂。
以贾家内外问题,继续积累下来,待等到爆发,便也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其中责任,面前的贾母,亦有担待。
见了主人家,另做拜见,贾峥已觉做得差不多了,也没了继续听史太君讲大道理的心情。
再说,宁府里,贾珍三番五次故意招惹他,还欲断了前程……种种之下,势如水火,可不是简单处置就能解决。而且,明教中事,还等着他收尾。随着对神京势力了解,贾家的水,只深不浅,很可能同皇家有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为绝了贾母之说教,贾峥将本欲藏在心里的话,缓缓说了出来:“晚辈之决定,非是针对老太太。于老太太后一句话,晚辈是认可的!有些心中话,我上次于宗祠有道言,趁今日能亲自见到您,便想再讲出来!”
贾峥语气微微一顿,见史太君认真听来,便是刚才一侧安静无人的屏风背面,也有生人踏入。
他一礼,再道:“贾家能有今日繁盛,多劳宁、荣二国公之功勋,乃是于马上实实在在拼杀出来,大有功于天下社稷。只是今日,府中男丁多只记祖先荣耀,忘了‘打铁还需自身硬’这个道理,荣华富贵各有耗尽之日……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便是作为贾家族长者,更应该以身作则,约束上下,知其理也!
然则,即为贾家族长的珍大爷,平日如何处事,可能担待其责,老太太该是看得清楚。这种人,峥羞与为伍!
另则,我于老太太敬重无比,若无老太太支撑贾家,于各房关照,于珍大爷处事下,贾府只怕早乱了。先祖若是见此,又该如何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