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们去看看娘吧...”
“我想她了...”
晨风吹拂,院子中的叶子随之飘落,轻靴踩在深黄银杏叶上沙沙作响,林漓轻手轻脚打开房间的门。
一眼看到安静躺再床榻紧闭双眼的妇人,胸膛随着时间起伏,一起一落撞击着她。
林漓抿紧嘴唇嘴角弯起,眼泪珍珠般从光滑的面颊滴落。
眼皮微微转动,她见状立即小跑上前,抓住床边垂落根骨分明的纤手,轻声唤出:“娘...”
苏婉华迎着光皱眉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少女时才眉间舒展:“漓儿?你怎么大早上来这了啊?”
“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情了?”苏婉华茫然看着父女俩,伸头径直问道。
“没有,娘,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今天女儿格外想和娘在一起,所以早早便过来等你醒来!”
林漓甜甜一笑,双手提起衣裙坐在她身旁,头依偎着削瘦的肩膀,忍不住将手臂搂的更紧些。
“都这么大了还粘人,也不知道是像谁…行啦,你今日不是要进宫见老祖宗吗?今天可是你自及笄礼后的第一天,不能马虎!”
苏婉华越是笑容满面,林漓心中思虑更重。
娘所中之毒是纯瑕,越如白纸般纯洁无暇,离死亡越近。
“小姐!宫里来人了!”
莘苑急忙跑过来,连气都没来的及喘上一口。
而林漓依旧自顾自的和苏婉华细语,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待嬉语几分,她对林昇微微福身,转身走出屋外。
“莘苑,你和等候的高公公知会一声,让他稍等一会儿,我做个洗漱打扮便随他进宫。”
莘苑圆眼微瞪,立马掉头应好,又火急火燎跑去前厅,路上清扫的家仆见怪不怪却又忍不住打趣。
“莘苑姐!你屁股着火了啊!”
“去去去!又来取笑我!”
前厅近在咫尺,莘苑这才停下小跑的步伐改为走,速度也不输刚才。
一位身穿深蓝素长袍,腰带别块精致玉坠的中年公公坐在椅子上悠闲喝茶。
“高公公,小姐让您别急,她现在收拾一下便进宫见太皇太后,最近您来的少,夫人在府中又多养了好些花,要不我领您瞧瞧?”
高湛放下茶杯,摇摇头微微一笑,转而问道:“你家夫人…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您是疼夫人的…便就是那样了…”
她垂下眼眸,神色带丝无力,刚才生动明媚的模样尽敛。
高湛身子随风一动,愣在原地,静默了许久。
”高公公,您等久了。”
林漓着一身嫩黄长裙,白色纱衣笼罩在外,丝带束住长发,温婉沉稳。
“你这个孩子几日不见,倒是变的沉稳一些,果然是长大了。”
道不清他话中是赞赏,又或是可惜,她吟吟一笑。
宫道尽处皆是红墙,几声鸟鸣立于屋檐,在空寂辽阔的宫殿之内传颂。
她还是踏进了,这座囚禁金丝雀的牢笼。
以往觉得宫路漫漫,在高湛的带领下走得急促,不过一刻,便到了安乐殿。
安乐...是外祖母安乐公主的封号...林漓提起衣裙小迈步子,进入这王宫之中唯一温暖的地方。
鬓发花白,褶皱百生,眼帘承担不起重量耷拉下来,似是小憩。
谁会将这样瞌睡的老妇人与那年轻时搅扰朝堂风云的萧家太后联想在一起?
座下另一人老妇人轻摇杯盏,吹拂热气,才入口品尝一分。
林漓小步向前,微微想高座之上福身,转而又对座下老妇人行礼,待一切完毕,立身于殿内等待萧老太后醒来。
又或者称太皇太后。
香炉之中烟走留尘,龙涎香独特的香味溢满整殿,但她更喜檀香的宁神。
不过半晌,苏醒的闷哼声响起,沉重眼皮掀了起来,看见站立的林漓露出笑意。
“漓儿,快到老祖宗这瞧瞧,真是几日不见,又变漂亮了!”
林漓边上前边应答:“您又取笑我了。”
两人寒暄几番,座下老妇人放下茶盏起身唤了句:“太皇太后。”
萧老太后深看一眼她,转头向林漓柔声问道:“漓儿,你昨夜哪儿游玩了啊?昨日可是有什么吸引你的事儿发生?”
林漓笑道:“昨夜我去了花苑,听闻来了个异域美人,想一睹风采,说来可笑,我沉迷进去竟是忘了时辰。”
花苑,贩卖人性的买卖市场,多是俊男俏女,更有甚者当场交易,兴致过了第二天便被遗弃。
“那你,可有见过什么别的人?”
她悄然看了一眼那老妇人,笑着摇摇头。
那老妇人,便是秦老夫人,秦夫人的娘亲,楚徵的外祖母,也是当朝萧老太后的嫡亲妹妹...
秦老夫人冷哼一声:“是吗?老身怎么听说你昨日,醉沉沉的跟一男人走了了,一夜未归?”
“你可否认?”
林漓依旧笑着不失仪态:“我昨夜确实一夜未归,只是这后面的事怕是误会,秦老夫人您自当知道名声清白对女子的重要。”
她自是不能将荆峙牵扯出来,不能坐实她确实与一男人在一起一夜,这样的事即使没有发生些什么,也会传出些谬论。
秦老夫人脸色蓦然严肃:“老身念你是安乐公主唯一的外孙女,也不明说,大家都留点脸面,只是这婚事…是没有办法继续了,还请太皇太后做主,就此作罢吧!”
说完,秦老夫人佝偻着老腰向自家姐姐恭敬作揖。